b/b時間來到上午八點,日頭如火爐一般。
範世貴本來就胖,穿的還是一身長袖綢衫,他瞅了瞅沈愈,倒也沒有因為沈愈讓他閉嘴而生氣。
擰開純淨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沈愈待他喝完,繼續道“彆說是這容易保存的紙本,就算是已經發黴失色,柔韌全失,腐爛不可觸碰的絹本,隻要能找到同樣質地的絲絹,我也能讓其完好如初,而且用肉眼看不出一絲痕跡。”
範世貴繼續喝水,不發一言,也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以古人的手藝拚接一副可以假亂真的古畫除了浪費時間之外,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你買畫打眼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這幅贗品,縱然我違心說是真的,難道你去收字畫的店鋪就能當作真跡賣了?
“既然鑒定結果出來了,您請吧。”沈愈說完,緩緩坐到了椅子上。
他雙目直直盯著範世貴,一副你交了鑒定尾款趕緊拿畫滾吧。
磨嘰來磨嘰去能把畫變成真的?
範世貴嘴角抽動幾下沒有接話,他是知道裝裱師父能耐的,更是親眼見過大師裝裱字畫,一副爛畫送去,半個多月後再取就如新畫一般。
隻是他心中終歸有幾分不甘,嘴硬道“我承認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單憑這些,還不能證明此畫是拚接,你必須給我幾個能站得住的理由。”
沈愈沒好氣的說“總共一千塊鑒定費,你就給了五百,另外五百你還得鑒定完才給,我都告訴你畫是拚接了你還要什麼理由?
“你不信那就找彆人去,若是我鑒定錯了,鑒錯賠百,回來點給你十萬。
“再無理取鬨,咱們隻好找個地方說理去了。”
範世貴頓時蔫了幾分,“彆啊沈老弟,一千塊錢對你們這些古董商家來說不算錢。
“但對我來說可是實打實的十張百元大鈔啊。
“你說畫是贗品,那總得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不能用一個拚接畫就把我打發了。
“我來鑒定畫,隻是要個理由,這不能算胡攪蠻纏吧?”
範世貴的話是先軟後硬,沈愈也早就料到他不會善罷甘休,拿起剛才打開的清涼穀純淨水喝了一口,方才淡淡的道“沒有證據我怎敢輕易下結論?
“隻是古人手藝再好,也想不到後人會有這高倍數的放大鏡。
“你用鏡子看看我說的三個地方就明白了。”
範世貴沉著臉接過放大鏡在畫上細細觀察起來,看了幾分鐘後,確實感覺有些不對勁。
畫中古寺,涼亭,行旅這三處地方用放大鏡觀察明顯有細微的裂痕。
而且裂痕處有薄有厚,紙色也有細微的差彆,拚接不拚接的他看不出來,但這畫曾經修補過是肯定的。
要說這種裂痕在整張畫中都存在還可以解釋為是煙熏塵染保存不當導致的。
但他在整幅畫上細細尋找了好幾遍,這樣的裂痕隻在這三處有,也就是說這幅《深山古寺圖》真的可能是拚接而成。
想到這裡,範世貴的心涼了一半。
贗品就是贗品,就算是古人做舊,也還特麼的是贗品啊。
更何況是胡拚亂湊出來的,更是賣不上價,哎,六萬塊錢估計又特娘的喂狗了。
定了定神,範世貴是越想越不甘心。
六萬塊錢可不是六百,麵前這小子的祖父生前是收藏界頂階的人物,若是讓他寫一張鑒定書,那假畫也能成真畫。
他咬著牙道“我這畫確實是有些裂痕,也有修補過的痕跡,但有一點你沒想到。
“就是此畫確實是唐寅真跡,隻是在這三處地方破損了,後人重新裝裱修補了一下,這樣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而且此畫唐寅題詩,畫名,印章全都不缺。
“就連沈周、仇英,項元汴,乾隆的印章也有,試想一下,哪個作假的能這般周全?”
說完,範世貴抽出一支煙,點燃後深深的吸了一口。
吞雲吐霧中,他眼珠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好似也想什麼陰謀詭計。
沈愈把桌上的古寺圖往自己身邊輕輕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