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年初的六十萬著實是一筆巨款,但就這價錢潘世川都樂瘋了,永宣梅瓶在古玩行裡有句話曆代遍仿無新意,官窯一件價過天。
依照此梅瓶的品相,轉轉手賣給省內的巨賈富豪,簡簡單單就是雙倍的利潤。
就是賣給比自家還牛的古董商,賺一倍也是輕而易舉,所以潘世川根本沒心思繼續營業,關了店門去找自家老爺子。
潘家老爺子一看兒子抱了一個永宣青花梅瓶回來大吃一驚,一聽是花六十萬買回來的,心臟病更是差點犯了。
也顧不得問事情經過,潘老爺子戴上老花鏡就看起了瓶子。
潘老爺子少年時就在古玩行裡做打雜的學徒,可說是跟古玩打了一輩子交道,憑借他的經驗也看不出瓶子有什麼不對之處,完全符合永宣青花瓷的所有特點。
潘老爺子當機立斷,籌錢!
爺倆泡了一壺大紅袍,坐下好好合計了一下,潘世川去籌錢,潘老爺子在家守著寶貝。
六十萬放到哪都是筆巨款,潘家家底雖然很厚,也是各種古玩以及不動產加起來說的,一時間籌集這麼多現金也是需要去親戚朋友家裡去借。
這三天裡潘老爺子隻有一個人在家,玩了一輩子古玩的老人跟初學者不同,守著寶貝梅瓶是越看越心驚,總覺的有問題,因為東西太真了,也太新了。
這倒不是說是釉麵的火光問題,而是這梅瓶通體沒有一絲劃痕,永宣青花六百年來這瓶子不知道在多少藏家手中流轉,塵汙油漬沒有還好說,畢竟這種寶貝不會隨意丟在外邊吃灰。
但磕磕碰碰是不可避免的,崩口,缺邊,炸紋,傷釉,失彩這些都是很正常的,可潘老爺子用放大鏡看了瓶子幾十遍,隻找出六處細微的劃痕,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
越找不出不對的地方,潘老爺子越覺得不對勁,在交餘款的前一晚,潘家爺倆拿著瓶子來請回祖宅居住的沈重樓掌眼。
論輩分,潘老爺子得喊沈重樓為伯父,關係並不算遠,潘老爺子的姑母是沈重樓叔伯兄弟沈重閣的妻子。
沈重樓是獨子,對親叔叔家的這個小兄弟一向很關照,這種關係求上門來,哪有不幫的道理?
當時沈愈已經十四歲就在自己祖父身邊,所以事情經過知道的非常清楚。
沈重樓當時真正的年齡已經年過九旬,第一眼也是感覺瓶子有些太新了。
不過馬上排除了新器做舊,這梅瓶的釉麵是實打實的,曆經數百年滄桑歲月形成的古樸蒼老感,與做舊的新瓷有雲泥之彆。
接著沈重樓又感覺是清雍乾時的仿品,因為永宣真品青花梅瓶傳世太過於稀少,真品多是在國內外的各大博物館與知名私人收藏家手中。
把真品永宣青花瓷拿到一個小小古玩店中去賣的,基本上沒聽說過。
但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這個觀點,這瓶子確實是永宣時期的。
永宣官窯青花使用的鈷料是一種名為“蘇麻離青”的進口料,含鐵量較高,瓷器燒製後呈色濃豔的同時往往會出現“鐵鏽斑”。
元青花、永宣青花最重要的鑒定依據就是蘇麻離青料的鑒定!
雍乾時雖然曾仿造此瓶,隻是造型、釉色較接近原物,瓶身青花的鐵結晶斑點卻是怎麼也仿不出來。
所以雍乾仿瓶上的鐵鏽由於過於均勻細潔,摸起來比永宣年的差了許多,這是因為蘇麻離青在明成化年差不多就用完了,後世再無蘇麻離青。
除了親戚關係外,潘老爺子的父親曾經幫過沈重樓一次大忙,這事沈重樓不能不管,淨手後抱著梅瓶去了臥室,關燈後靜靜的把玩瓶身,終於在瓶身中間位置一個荔枝處發現了不對。
整個梅瓶的釉麵到了這裡有細微的粗糙感,這種感覺不同於瓶身的鐵鏽,沈重樓用高倍數的放大鏡一看什麼都明白了,這瓶子是打破之後又補的。
上釉重燒現在技術達不到,這造假的也是一個能人,用彩筆繪了一個跟原來一模一樣的,完全就是以假亂真,最後又上了一層光滑無比類似水漆般的東西,沈重樓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材質,反正跟原本的釉麵毫無分彆。
瓷器崩口,失彩之類的還能接受,屬於瑕不掩瑜,但這瓶身上破了一個大洞,可就是屬於殘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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