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都的改建工作,就是郭砥主持的,所以,郭康對這些來龍去脈,也多少有些了解。
“如果是歐多西婭小時候的話……”他盤算了下,對李玄英說:“應該是我祖父去世之後,王相公在大都當府尹的時候。那時候城裡確實調來了一批官員,試圖介入各個社區內部,調解糾紛。不過這個嘗試不太成功,所以之後就隻對碼頭區進行重點管理,其他地方先放棄了。”
“官府沒有能力,去確保每一個民事案子的判決都得到順利執行。”郭康說:“像這種劇團歸屬問題,經常是一筆爛賬。而且宣判之後,如果其他人不服,也是完全沒用的。畢竟劇團最寶貴的財產是,是作家的才華和演員的技藝,如果這些人不承認,那宣判也沒什麼用。”
“所以問題來了。”郭康聳聳肩,問道:“她母親是個弱女子,官府的保障也很無力,那她是如何迫使這些叔叔們讓步的?”
“可能是……其他朋友?”李玄英似乎真沒細想過。
“所以你覺得她的朋友怎麼來的?”郭康哭笑不得地說:“難道這位女士也和脫歡一樣,天天跟人喝酒、摔跤,結交安答麼?”
李玄英張了張嘴,一時回答不出來。支吾了片刻,說道:“應該不是吧……”
“你看,所以我們得認真考慮這些事件裡反映的問題。”郭康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我問幾個問題,你按伱了解的情況如實給我說——不是我不相信她,是人有時候會無意識地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描述問題,哪怕她自認為在說實話,也不一定是最接近現實的。所以,我需要很多其他視角看到的情況,進行對比和分析。明白了麼?”
“好的好的。”郭康說得比較委婉,李玄英也沒有抗拒,連連點頭。
郭康於是把問題拆分的更細,一步步引導他回答:“歐多西婭的叔叔們一度控製了劇團,這件事沒問題吧?”
“是。”李玄英點點頭。
“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叔叔們有暴力手段,或者和一些有相關權力、錢財的人有聯係。”郭康說:“在城市下層,這些人脈是秩序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用這一種——或者可能是幾種優勢,逼迫作家和演員們就範,是可以完成威懾,迫使大家服從的。”
“而另一種,是叔叔們本來就很受歡迎。大家確實認可他們,所以不管為了自己還是響應大家的意願,他們都最終借助這股力量,試圖把前劇團主的妻子女兒轟走。這也是有可能的。”
“按我知道的,應該是第一種情況。”李玄英說:“劇團成員並不喜歡那幾個叔叔,因為整個劇團都是歐多西婭的父親,約翰老團長,一手組織起來的。”
“那幾個人其實就是街頭混混,長期靠敲詐勒索和賴兄長的錢為生。插手劇團事務,也是因為有人試圖用他們當工具。當時約翰團長和曼尼卡斯先生合作的戲劇,在巴西爾三世凱旋後的戲劇節上得了獎,劇團風頭正旺。所以,他們就試圖控製劇團,希望以此牟利。”
“這個消息的來源,是不是可靠?”郭康提醒道:“是你自己總結出來的,還是彆人告訴你的?”
“這都是我自己了解到的啊。”李玄英解釋說:“我又不是傻子,真假情報我還是知道區分的。”
“但願吧,但願吧。”
郭康歎了口氣,好像並不相信,讓他頗有些不爽。不過現在是他在求人,也隻好憋著。
不過這件事,確實是相對比較好調查的。因為涉及的人很多,難以進行隱瞞,所以李玄英說的,應該也比較可信。
“我問的就是這個問題了。”郭康於是說道:“暴力、錢財、人脈,這都是在下層十分有用的東西。這個女人從哪裡獲取了足夠的力量,讓她足以對抗這些?”
“是不是她丈夫的遺產?”李玄英推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