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弗拉基米爾窩棚的人,也紛紛跟了上來。
他們倒是沒有去趁機偷搶無人看守的棚屋——安德烈神父告訴大家,這其實就是因為裡頭的東西,早就被謝爾蓋的手下搶完了,連個破布片都沒剩下。
如果米哈伊爾神父請來的救兵,能把弗拉基米爾救回來,大家還要繼續當鄰居;如果救不回來,就會有其他人搬進去,取代弗拉基米爾一家,繼續努力苟活,給謝爾蓋幫派繳納微薄的保護費——或者哪天也被他們賣掉,然後繼續這個絕望的循環。
縱使隊伍裡,大多都是見過場麵的老兵和巡遊教士,也難免感慨起來,讓氣氛都有些低落。
這裡除了一條橫貫坊區的大道,就沒有規劃出來的“路”。他們能走的,隻是一條因為人來人往,在窩棚和雜物之間擠出來的小道。而且,因為踩得人太多,小道的路麵已經成了爛泥。
這裡也沒有可靠的排水設施,所以雖然是個平地,但總能看到到處都有的腐臭積水。各種垃圾也都隨意堆積著,讓環境顯得更加肮臟。盧卡斯抱怨說,這讓他感覺回到了科隆。
現在還是冬天,就已經有一股臭味了,不知道天熱起來,得成什麼樣子。不過唯一的好處,大概是這邊街上沒什麼糞尿。據米哈伊爾神父說,這是因為當地的水源和排泄物,都被謝爾蓋幫派控製了。
住戶們隻能去僅有的兩個水源打水,在固定的幾處地方如廁,否則就會被幫眾毆打、劫掠——因為紫帳汗國引進堆肥技術之後,可以利用人糞尿了,所以幫派也要靠這個賺錢。因此,新搬來的斯拉夫人,沒少因此挨揍。
而幾年前,又有新消息,說現在技術又進步了,糞尿還能用來製硝。這東西是軍事用品,利潤更大更穩定,因此幫派變本加厲,四處派嘍囉巡查,發現有糞尿在地上,就要把周圍的居民都揍一頓。
一些嘍囉乾脆憑空生事,汙蔑居民故意把屎都拉在外麵,公然不給幫派大哥麵子,借此勒索更多錢財。到現在,已經發展到所有人每天必須去給大哥拉屎,拉不出來就是對幫派不忠誠,就要挨揍的離譜地步了。所以,這裡的人都苦不堪言,說不知道哪個缺德的,不好好打仗,非要玩屎。
可惜,堆硝這件事還就是郭康在推動的,所以他也沒好意思開口打斷……
謝爾蓋幫派的倉庫也不遠,就在靠近大路邊的一處房子裡。這裡是街區少有的正經房屋,門口還有幾個人在搬運東西。二樓的窗戶,上了鐵欄杆,能看到有人正從裡麵往外看。很明顯,這倉庫裡也不止是普通貨物。
郭康讓眾人停在倉庫門口的空地上,和米哈伊爾神父一起走上前,高聲問道:“你們頭領在哪裡!”
一個看起來是小頭目的人,從門後探出頭,看見米哈伊爾神父,立刻露出憤怒的神情。
“伱這老東西,還不甘心是吧,這又找了什麼人?”他喝問道。
“你彆管他,領頭的是我。”郭康沉聲說:“你們頭領謝爾蓋和兩個手下,參軍之後還在從事綁架和非法販奴,我們要進行調查。”
然而,小頭目看起來完全不信。
“我管你們是什麼人,我看你們就是來找事的吧!”他迅速掃了眼郭康帶來的隊伍,然後朝旁邊喊道:“伊萬·伊萬諾維奇,把兄弟們都叫來!我倒要看看,這老頭子多大的膽子,敢和我們作對了!”
牆角邊的一個嘍囉,聞言立刻站起身。
“你們要抗拒軍法?!”軍法官立刻大聲喝到:“窩藏軍中犯人,不分軍民,與之同罪;結夥抗拒軍法,罪加一等。你們最好想好後果!”
說實話,他的話比郭康威懾力強多了,嘍囉們一瞬間猶豫起來,連剛才那個準備喊人的,都一個趔趄停了下來。小頭目聞言,咬了咬牙,答道:“好,那我去請大哥。”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彆讓他走!”郭破奴立刻小聲對郭康說:“該你了,快,乾掉他!”
郭康其實也不知道現在怎麼辦好,見她有主意,就下意識地聽了她的吩咐,拔出劍,踏前兩部,追了上去。
“哎?你乾嘛?”小頭目這才有些害怕,連忙壯著膽子喝到。
“你是覺得我們人少,想喊你們幫派的嘍囉圍攻我們吧!”郭康其實也沒有殺人的決心,就停了下來,舉著劍嚇唬他。
“你把這裡的平民都抓走了,還裝無辜?趕緊把樓上的人放了,讓我們檢查。你們也都不準走,我們會帶著你們,一起去找你們首領的。”
“什麼?”小頭目聽了他的話,反而又有了膽子:“那都是欠我們債的人,憑什麼要放?”
“其他人回頭再說,有一家是神父親自作保的,我們必須把事情問清楚。”郭康解釋道:“你們是不是剛把一家四口人抓走?他們是沒什麼債不債的問題吧。”
“‘獨眼龍’弗拉基米爾?”小頭目想起了這人:“那是上頭的大人物看中了他兒子,他不知好歹。弟兄幾個教訓下他而已。”
“我給你說,彆的就算了,這人的事你少給我管。”他漸漸恢複了膽氣,反而斥責起郭康等人來。
“你們幾個窮修士,”他指了指米哈伊爾神父等人:“帶了幾個大兵,就覺得自己了不起是吧,你知道這次是誰在要人麼?我勸你們少管閒事,否則你那破旗子也沒用。”
郭康本來沒什麼脾氣,被他說得反而有點火。隻是他一時大意,沒注意到對方趁著說話機會,已經稍微退後了些。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小頭目向後一跳,退出了劍尖能及的範圍。
“我本以為你們也是什麼人物,沒想到連這事都不知道。既然被這老頭子哄來送死,就彆怪弟兄們不客氣了。大家一起上啊!”
他拔出腰間短劍,做出投擲的姿勢,腳下已經轉了半圈,準備趁機逃走。
然而,就在這麼片刻間,郭破奴已經抽出一根細長鐵刺,甩了出去。小頭目剛把手舉到耳邊,就被刺中胳膊,吃痛大叫一聲,劍也掉了下來。
郭康原本還沒準備動手,見他突然拔出武器,自己也嚇了一跳,本能地上前就砍。小頭目還沒緩過來,就被他連砍了兩劍,連連慘叫。
郭康確實是第一次這種場景,他越叫,自己越心慌。又見他倒在地上,卻還在動,擔心他又要搞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花招,想都沒想,趕緊繼續。
他連義父教的招式都給急忘了,隻是下意識地連刺帶砍。好在那人動手的時候,怕出意外的米哈伊爾神父等人已經趕了上來,見小頭目已經給砍得死透了,趕緊提醒他,可以停下了。
其他嘍囉也試圖抵抗,隻是完蛋的更快。郭康看向四周,正瞧見一名神父甩出鏈錘,鐵索轉過對方試圖格擋的刀,把嘍囉的下巴砸碎了一塊。
“留活口!留個活口!”軍法官趕緊提醒過於激動的神父們。
郭破奴也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下喘粗氣的郭康。
“早給你說動手,你還跟這家夥辯經呢。”她揶揄了句,掏出塊布:“趕緊把臉擦擦。”
郭康接過,擦了幾下,才發現臉上還有血,吃了一驚。仔細感受了下,發現沒哪兒痛的,才反應過來,這是小頭目濺出來的血。
“把劍也擦擦!”郭破奴再次提醒道。
郭康趕緊又去擦劍,然後收了回去。
“哎,就這還怕我來呢。”郭破奴撇撇嘴:“好了,恢複過來沒有?接下來才是你的正事呢。”
放棄那個坑人字數限製之後,分章也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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