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暗想這姑娘雖有斷案之才,但畢竟少年心性不減,就好似得了什麼珍貴物事,不肯與眾人分享,但她終究肯與自己合看,那也是很看重自己了。想到此處,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甜意。
虞可娉見他呆立當場,不禁催道:“婁師兄,你看是不看?”婁之英點了點頭。
虞可娉將信函取出,揪住封口輕輕一撕,把信紙鋪開張看,隻見信中開頭寫道:薛王謹啟。婁之英道:“看來這信是寫給金國親王的。”兩人逐行看去,見信如下:
臣聞南朝紫翠莊之案,朱七絕舊事重現於世。朱公當年留有巨著數卷、財寶若乾,數十年來動向不明。天佑我大金昌盛,臣機緣巧合下,偶知朱公私密,直指巨著財寶之線索。現臣欲往南朝一行,尚需人手資費,懇請王爺準奏支援。落款歸德觀察使劉。
虞可娉道:“這並非請辭告假的正式公文,乃是一封私密書信,不知這劉車千和薛王是何關係,居然不走官場程序,卻來寫這封密函向薛王彙報。”
婁之英道:“劉車千說他知道朱七絕的私密,不知指何?”
虞可娉讀過信後頗為興奮,道:“婁師兄,你現下傷勢如何?”
婁之英笑道:“瞧來已沒什麼大礙了。”
虞可娉道:“我欲去歸德府走一遭,你去不去?”
婁之英錯愕道:“去歸德府?你是要……”
虞可娉笑道:“不錯,我倒想瞧瞧,這劉車千是何許人物,他說知道了朱七絕的私密,卻又是什麼。婁師兄,你意下如何?”
婁之英心中動容,他想起師父臨行留話,要自己去過少林寺後,不必急著回桃源觀,可在江湖上四處遊走闖蕩一番。此刻聽了虞可娉的提議,一來也是少年心性,覺得去查金國官員和朱七絕的私密,確是有趣;再則能和這機警俏皮的虞姑娘繼續同行,那是打心底樂意至極,是以極快的點了點頭,答道:“好,我的內息早已平順了,想來再過一晚便可徹底痊愈,咱們便明日動身。”虞可娉拍手稱妙。
第二日日升,兩人又齊上山與少林諸僧拜彆。普絕普海等見婁之英內傷已愈,知他二人忍不住少室山寂寞,也不強加挽留,又再謝過虞可娉斷案之恩。婁虞二人向眾位高僧拜了三拜,便出了少林山門。
兩人午時已離了嵩山,一路之上夏風襲襲,鳥語花香,山川景色美不勝收。婁之英和虞可娉時而說笑,時而講述江湖軼事,隻覺人生在世,樂多憂少,便連頭頂的太陽也似更豔一些。他二人說著說著,又講到朱七絕之事,婁之英道:“我少年時,曾在天柱山見過黃逐流,那次的事,便和朱七絕有關。後來我又聽師父和師兄談起,隻是當時年紀太小,許多情由也不十分明白。”說著便講起了當年之事,他怕前因後果講不清楚,又從自己身世講起,如何與父母從建康趕投宿州進了軍營、符離大敗父母如何慘遭不測、自己如何被菠蓮宗所擒結識邵旭、厲知秋相救後如何在天柱山與黃逐流對掌等經曆一一講述了一遍。
虞可娉聽後唏噓道:“婁師兄,沒想到你身世如此坎坷。”
婁之英道:“幼時我常常想,自己為何如此命苦,打小便沒了父母疼愛。後來慢慢長大,知道人生在世,命數天決,那也是無可奈何。何況大師兄常說,我爹爹媽媽是戰死沙場,那也算為國捐軀,隻是他們並非喪於敵人之手,乃是被反叛奸人出其不意害死!”
虞可娉適才聽過他的講述,也點頭道:“你說的這個盧軒,隻怕乾了這通番賣國的喪天害理之事,自己也十分害怕,就此隱姓埋名躲起來了。”
婁之英道:“這人本是隨軍教頭,武藝不低,他若甘心平淡一世,隻怕也不會乾這等勾當。隻是後來大師兄在江湖上查訪良久,走遍宋金兩國,也沒半點此人消息,說來也是奇怪。”
虞可娉笑道:“或許此人作惡多端,沒過多久便被老天收了也說不定。”
婁之英道:“若真如此,也算蒼天有眼,隻是我不能手刃大仇,那是便宜了他。大師兄以前也常說,要不是此人反叛,李顯忠李大帥說不定可以全身而退,不但是我父母,他的義兄陳誠將軍也不會慘死於追兵之下了。唉,其實當年若不是大師兄及時趕到,便連我這條小命也都沒了。”
虞可娉道:“你大師兄待你真好,厲知秋厲大俠的名頭,我也曾聽教師們提過。隻是那日在破廟裡,我隱約聽你對黃逐流說,厲大俠幾年前與敵人交手,負了重傷,可是確有其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