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多年過去本來相安無事,不料上月連發兩起命案,死者都穿配了紅色衣飾,不知怎地又激起了犬子心中的**,那日他回到家中,坦言自己又殺了人,隻是沒想到那名女子身懷武功,將他右臂抓的鮮血淋漓,無奈隻能裹著那女子的外衣而回。我問他既然如此,行凶時有無露出什麼破綻,他說應是沒有,就連致命一擊也沒敢用靈華寺的武功,我又問他把屍體藏於何處,他說知道未來嶽丈鄭孔目家有一所廢棄的宅院,便將屍首藏在了那裡。
大人,死者那件外衣仍在我家中,我一切坦誠相告,不敢奢求大人開恩,隻求大人念我著力配合,儘量善待我兒,讓他得個好收場。”伏在地上長跪不起。
崔長達老淚縱橫,仰天道:“我的兒,當年害你的真凶,如今真的伏法了。”
毛良也流下淚來,道:“先生,你雖也犯罪,但罪責不重,我卻是難逃公道了,今生隻怕你我再也無緣相見,就請先生再助我一次,照護我的老娘。”崔長達點頭答應。
虞可娉微微冷笑,吩咐差役將毛良先行押下,這才說道:“崔長達,你自應照護人家老娘,你蟄伏九年,想出這等計策,不僅害毛良墜入深淵,更讓三個無辜的女孩陪葬,就隻是為了還女兒一個所謂的公道,你這等行徑,與汪子開又有什麼分彆!”
崔長達低頭不語,虞可娉又道:“毛良雖是潑皮,但他含冤入獄,曆經八年,已有改過自新之象,若就這麼平平淡淡的回來,尋個營生來做,倒也能平安喜樂地度過一世。可惜他早已成為你的盤中棋子,你要誘汪子開行凶,便用毛良來做引子,瓊煙煙為何會在中途醒來?你緣何不肯將屍體掩埋,要放於街巷?你和毛良相處數載,深知他的秉性,知他殺過人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城中若有紅衣女子接連遇害,汪子開必也按捺不住心中邪惡。嗬嗬,最終還是讓你得其所願,汪子開果然親手殺了陳氏,若官府順藤摸瓜這麼追查下去,遲早會有一天查到汪家頭上。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毛良忍不住再度犯案被當場抓住,你怕他將你供出,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綁了鄭小姐要親殺汪子開。崔長達,你為報女兒之仇,設計讓毛良愈陷愈深,更連累三個女孩無辜慘死,弄得滿城百姓人心惶惶,就沒有一絲不安嗎?”
崔長達道:“人非木偶,毛良早已成年,我如何設計得了他?你說的這些,沒有半點真憑實據,隻怕大人不會聽信。”
虞可娉道:“不錯,的確沒有什麼實據。毛良與汪子開雖然可惡,但若不是你喚起他們內心深處的邪惡,也未必就會輕易犯案,三名女孩雖是死於他倆之手,但歸根結底卻是因你而起,你才是這三起命案的罪魁!”
崔長達道:“汪子開當年行凶可沒人引誘,他隻因家有財勢,草菅了人命便可逍遙法外,若此生再無犯案,便可做一世良民,如此又天理何在?我本想刺死了他同歸於儘,可一來他親隨眾多我不得其便,二來他就算死了,也並非堂堂正正地伏法,我女兒仍是死的不明不白,那豈不便宜了他?現下他身背兩件命案在身,總算難逃公道,那是再好不過。”
虞可娉見他沒有絲毫悔意,知道多說無用,暗自搖了搖頭。辛棄疾道:“崔長達,本府雖不知你是否操縱毛良,但你勒綁鄭琬、行刺汪子開、迷綁瓊煙煙,都已觸犯大宋刑律,隻怕也是罪責難逃,這些年在獄中好好反省罷。”讓衙役將崔長達、汪氏父子都押入牢中。
鄭宏見親家落得如此下場,又是驚恐又是慶幸,忙向眾人告辭,帶著女兒回家去了。辛棄疾吩咐幕僚連夜整理口供文書,婁虞二人自各回房間睡覺。次日辛棄疾和覃照鄰交涉,言明三起案件已破,凶手俱已落入了法網,覃照鄰再無口實拖延,也怕對持下去自己的醜事東窗事發,無奈隻得咬牙與辛棄疾交接,帶著自己的任書離了隆興,到彆處上任去了。
經過連日調養,嚴久齡傷勢已康複大半,腕骨雖沒複原,但也不如先前那般疼痛,他見虞可娉數日間便將三起懸案破獲,自認推薦有功,也覺得臉上有光。婁之英見辛棄疾順利上任,嚴久齡傷情也見好轉,便提議重新上路趕奔紫翠莊。辛棄疾擺宴送行,婁之英三人酒足飯飽,與辛棄疾惜惜相彆。
如此行了兩日,已入湖南境內,嚴久齡道:“紫翠莊離此不過百來裡路,此處向西十五裡,有個五坡集,那裡有個大戶人家,主人叫做沈善長,是本地保正,他也是個江湖豪客,與我頗有交情。眼看天要黑了,咱們便去五坡集投宿,上沈老哥那去叨擾一晚。”三人加快腳步,向西奔去。
行了十來裡路,尚未到達集鎮,便看到一群人紮成一堆,似乎在觀瞧什麼,還不時發出一陣陣哄笑,三人心中好奇,走近前去一看,原來是兩夥孩童正在遊戲,周遭圍攏的都是半大孩子和閒漢,有一位老者在人群中拿著馬紮正襟危坐,神情十分嚴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