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隻是仗著醉意借題發揮,被他盟兄一說,登時有些醒了,氣呼呼地重又坐下,老鴇也跟著賠笑勸道:“王小哥是蒲察少爺的眼前紅人,咱這一帶背靠薛王府,姐姐哪裡敢得罪你半分?隻是青樓規矩,客點必到,小哥今日來的晚了些,我去給你找兩位新晉的年輕粉頭,保你今晚過後忘了小紅。”
那青年叫做王虎,正是在蒲察業由手下效力,他平日時常來怡心樓尋歡作樂,這裡離薛王府極近,是以樓中的老鴇姑娘皆巴結奉承與他。今日他一位朋友從外地來中都探望,兩人酒足飯飽,他便誇下海口,引著來到怡心樓,沒成想事不湊巧,平素相熟的粉頭皆被人點去,這時想到這豪客如此手筆,隻怕權勢不低,萬般無奈之下,隻得點頭同意。
老鴇歡喜而去,不大一會,兩個粉頭如期而至,王虎見其中一個嬌小可人,雖不如燕琴等嬌豔嫵媚,可也彆有一番風味,心中的不快早已一掃而空,又和他盟兄把盞起來。
二人喝了一會,正開懷之際,突然聽到樓下大堂傳來嘈雜之聲,中間摻雜著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王虎眉頭一皺,道:“大哥,平日這怡心樓從沒這麼多是非,今晚也不知為何如此倒黴,咱兄弟喝個花酒,也喝的這般掃興!”眼見這嘈雜聲不斷,忙吩咐一名粉頭去把老鴇喚來。
老鴇滿臉堆笑進來,道:“小哥,那位客官喝的有些醉了,便再忍一忍,等我們勸他回了裡間再說。”
王虎慍道:“什麼人不懂規矩,在樓子裡還要大吵大鬨?”
老鴇賠笑道:“便是……便是那位出手闊綽的豪客。”
王虎好奇心起,問道:“京城中怎會有這等山毛野獸,這人是誰?可是什麼來頭?”
老鴇道:“這人……這人的確不是本地常客,聽說他從異鄉過來,是江湖上什麼門派的一派之主……”
王虎聽說此人不是京中權貴,心登時放下一半,招呼他盟兄道:“大哥,咱們去看看,這人耍什麼酒瘋?”
那中年漢子勸道:“莫要生事,你我自顧喝酒是了。”
王虎道:“隻到二樓廊上看看,哪裡會生什麼事?”拖著他盟兄出了裡間,老鴇卻也不敢阻攔。
王虎二人來到廊上,見廊中早已湧出許多酒客,都在看樓下的熱鬨醜態,他二人也跟著向下一張,隻見一群男女圍在大堂空處,正呼呼喳喳地大喊大叫,杯盤酒碟灑了一地,王虎粗略一數,原來隻有四個男子,另有十一二個姑娘在他們左右相陪,小紅等都赫然在列。隻聽其中一個麵相威武、長滿腮須的男子突然高叫道:“你那塞北的百畝良田,一年又有幾分收成?我這件大事一成,便一萬畝、十萬畝田地也不要了。”
他對麵一個紫臉男子仰天笑道:“老章,彆的我卻不知真假,這大話你今晚可說了不止一萬遍、十萬遍啦,哈哈,哈哈!”
那老章道:“且讓你多笑幾日,哼,一生窩在塞北的山溝溝裡,守著那一畝三分地便知足了,哪會明白我這件震古爍今的大事!”
這話似乎恰好刺在那紫臉男子的痛處,他麵色一沉,憤憤地道:“我有幾斤,你有幾兩,大夥相交幾十年,心中都有明鏡。老章,咱們各能守住祖宗基業,那便很了不起了,說什麼震古爍今,嘿嘿,那叫不自量力!”
老章道:“你不愛聽,那我便不說。我來中都辦這件大事,也沒成想能在此處碰見了你,明日你接著訪你的友,我便要離了京城回塞北了,今晚咱們何必去爭這些短長?來,喝酒!喝酒!”轉頭將粉頭遞過的酒盅咬住,脖子一揚,將美酒一飲而儘。
那紫臉男子聽他念叨了一個晚上,心中不滿幾乎按捺不住,大聲道:“這件大事,那件大事,到底是何事?每每問你卻又不說,你可賣的哪門關子?你這打小愛說大話的毛病,到老仍沒改過!”
老章聽他數落自己,也不生氣,仍搖頭晃腦地道:“郭老弟,這事說與你知也沒什麼,隻是你一向嘴大,什麼事到你耳裡,都要不妙。”
坐在紫臉男子下首的青年漢子笑著接口道:“舅舅,既然章老伯不肯講說,咱們又何必多問,想是茲事體大,這京城不比塞北,說出來隻怕要招惹是非,還是彆問了罷。”
老章見姓郭的外甥嘲諷自己,仍沒有半點不悅,搖頭晃腦地道:“賢侄,你想激我也是無用,這事不用在你們麵前吹嘴,等我辦成了,天下皆聞我的名頭,又何必向你們誇三道四?”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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