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道:“那是個什麼東西?木歸既知道被你拾去,又怎會不去你家中搜尋?”
樊春道:“那是一張寫了怪字的布條,裡頭包裹了一枚暗器,我不是武林中人,看不懂其中的關竅,或許這是他們教中常用的暗語。至於木歸知不知道此物在我手中,我猜他何時丟的自己也吃不大準,但早晚會疑心在我頭上,是以我求二位火速趕回我家,護我姑母周全。”
婁之英見他一臉哀苦,牽掛之情溢於言表,遂動了惻隱之心,道:“好,令姑母的事包在我倆身上,我們這就去辦,等妥當後再來探你。”
樊春搖頭道:“我不成了,二位無需再多此一舉,盼你們日後馬到成功,能一舉將這卑劣成性的教派殲滅!”他將最後的心裡話全都講出,似乎再無遺憾,把脖頸一挺,竟躺倒在凳上閉目等死。婁虞雖與他並無交情,但見了這等慘狀,心下也感惻然,向他微一拱手,轉身出了門房。
李孔目等見他二人神情嚴肅,倒也不敢多問,婁之英先道:“馬莊主,有一事需你相幫,隻是時間緊迫,咱們路上邊走邊說。”眾人出了衙門,婁虞將情由講出,馬於仁道:“這邪教敢在嶺南撒野,馬某如何會袖手不管!但教那老人家還在,璧野莊便會護佑她周全!”
三人不敢耽擱,按樊春的指引快步趕到他家,幸喜樊老太太安然無恙,虞可娉將來意說了,樊老太太一個尋常鄉婦,自沒什麼主見,眾人怕節外生枝,刻意將她侄子的傷情隱瞞下來,隻待平穩了再向她轉告實情。婁之英想起先前樊春的話,到櫃中抽屜一翻,果然見到一卷布條,他伸出二指一捏,隻覺內中有個細長的堅硬物事,這時也無暇細看,往懷裡一揣,四人急急地離了樊家,直奔回璧野莊中。
待到了莊上,馬於仁派人安頓樊老太太自不在話下,婁之英則將布條取出,慢慢展了開來,隻見內裡藏了一根獨特暗器,那物看似像一枚銀針,但兩麵有刃,形如寶劍,中間又有一道細細的凹槽,瞧來十分古怪,虞可娉道:“不知這是不是江湖上哪個成名人物的獨門暗器,大哥、馬莊主,你們見多識廣,可認得出麼?”
馬於仁端詳了半晌,搖了搖頭,婁之英將銀針舉起,借著燈光細瞧了一陣,道:“這並非什麼暗器,乃是九針之一的鈹針。”見二人一臉錯愕,又道:“此為黃帝內經中的靈樞所載,古醫法中有九針所用,乃是镵針、圓針、鍉針、鋒針、鈹針、圓利針、毫針、長針和大針,其中鈹針扁且修長,形似寶劍,兩麵有刃,便是這等模樣,隻是尋常鈹針並無凹槽,這一枚……這一枚……”心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又怎麼也想不起來。
虞可娉道:“大哥,先彆忙想這銀針,你來看那布條。”婁之英湊過定睛觀瞧,見布條上彎彎曲曲寫了一行怪字,也看不出是文是圖,不禁心中茫然,馬於仁則道:“若我所料沒錯,這寫的當是西方梵文。”
虞可娉道:“若是梵文倒也好辦,我看博羅郡有不少金發碧眼的番人,便蒲羅拔大夫也是從大食而來,咱們到縣裡尋來問了便知。”
馬於仁道:“何須如此麻煩,我莊上便養著一個番人,叫他過來譯了便是。”吩咐下人請他過來。
那番人來自西北小國霍拉桑,雖不過四十來歲,但梵漢精通,拿起布條反複看了數遍,道:“回莊主,這上頭寫的,當是西遼國文字,小人雖非西遼國人,但多少也看得明白,那上麵寫的是‘寶物不在嶺南,當在臨安’,就這麼句話。”
三人麵麵相覷,馬於仁怔道:“什麼寶物?”虞可娉道:“若所料沒錯,怕指的是朱氏寶藏的線索之一。”當下將樊春的話複述了一遍,馬於仁愕然道:“朱氏寶藏的線索居然在璧野莊中?我生於斯長於斯,卻從未聽過,待我問問戚大伯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