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逼數,是人際交往中最簡單的理論,卻是最難掌握的實踐。
覺察到韓易主動讓出獨處空間的舉動,趙宥真的目光也不由得變得柔和了一些。她並沒有那麼喜歡摘星,對美食的熱愛也絕沒有韓易那樣深厚。一向喜歡獨來獨往的她,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人進食,並且因為對身材的嚴格要求,使她基本上不攝入任何碳水,也就極少到尋常的餐廳吃飯。
這次來紐約,趙宥真已經在酒店裡點了兩天沙拉就清水。預訂s完全是為了在儘可能不被打擾的情況下,用低熱量的食物換換口味。
魚子醬配金槍魚杯可以儘數享用,生魚片吃一些,壽司可以選擇性地品嘗兩三枚,再多的東西,隻能對高山師傅說聲抱歉了。
吃okse,卻把部分食物原樣退回,確實是一件對主廚不太尊重的事。
但趙宥真不在乎。
事實上,對大多數世俗禁忌,她都鮮有敬畏。
舉個例子,坐在她右側,與同事一起來就餐的華爾街投行男一直在偷偷看她,蠢蠢欲動。如果他覺得落單的趙宥真可以成為今晚的戰利品,那麼她不介意讓整間餐廳都見識到他的尷尬。
幸好,這位胡須角度都修得異常精致的白人男士,在兩三番嘗試自討沒趣後,也就沒有再做打擾之舉。
而左側的韓易更是安靜得像死了一樣,除了動筷子的聲音,基本上不發出任何聲響。吃到手握壽司上桌的時候,他甚至掏出手機刷起了elp。
趙宥真朝韓易的方向看了一眼,差點破功。
這家夥竟然一邊吃著晚餐,一邊選著明天的午餐目標。
一般來說,選擇坐在壽司台吃飯的有兩種人,一種希望跟主廚有更多的交流時間,讓飲食體驗更有私人化的氛圍,一種想要這般與同行人坐在一排,距離貼近的親密感覺。畢竟相對而坐和肩碰肩緊緊相依,所談及的話題和能達到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語。
但韓易和趙宥真不屬於以上任何一類,他倆選擇壽司台,最大的原因是一個人坐一桌太過打眼。
幸好喜歡跟高山師傅交流的那群nstgr模特在壽司台最右側,離二人較遠,而高山雅氏也不是一個古板的人,在西方社會浸淫多年的他見過太多奇奇怪怪的食客。
來吃壽司,說自己對大米過敏的人,你見過沒?
所以,在趙宥真品嘗過前兩種壽司,並將第三枚壽司全須全尾地放在原處後,高山便知道了她的偏好。
接下來,所有給趙宥真的手握壽司,都換成了同種食材的生魚片。
“如果後麵突然想吃醋飯,我直接給你舀一碗,好嗎?”
麵對高山雅氏和藹可親的笑容和善意的調侃,趙宥真也是毫不在意地笑笑。
食客不講,主廚不言,但卻能通過一兩個小舉動達成默契,這樣的米其林三星,比京都那些循規蹈矩的懷石料理更合趙宥真的胃口。
一餐兩個多小時,韓易吃得很開心,如果沒感覺錯的話,趙宥真應該也相當開心。
怎麼判斷的?
剛進門的趙宥真是芝加哥刀刮似的冷酷寒風,喝完最後一杯熱茶後,已經緩和到跟現在窗外54華氏度的天氣相差無幾了。
還是有點冷,但凍不死人。
七點二十,韓易和趙宥真先後結賬離場。他驚訝地發現,女孩竟然也是通過刷房卡才能進的酒店專屬通道上的樓,這說明她也住在文華東方。
當然,更令他驚訝的還在後頭。
第二天,韓易起了個大早,想要在酒店著名的ste餐廳落地窗前,就著中央公園的晨景享用美式鬆餅。
猜猜誰在哪兒?
“嗨,又見麵了。”
韓易咧咧嘴,朝對麵那張桌子的趙宥真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
趙宥真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言語簡練,動作也利落,三兩下解決完麵前的蛋餅,朝韓易揚揚手,算是做了個再見的姿勢,轉身快步離開。
玩尬的嗎,咋一直遇到她。
韓易歎了口氣,餐叉煩躁地撥弄著已經不成形的薄煎餅,想道。
每看到趙宥真一次,韓易就會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在紐約遊蕩的事實。前者的不善言辭,讓這份本來可以偷偷享受的孤獨如此露骨地展現在了他人麵前。
為了不再跟她撞見,韓易刻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在餐廳裡磨蹭了一個小時,才慢吞吞地上樓,又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泡了個熱水澡,這才下樓攔了一輛黃色出租車,朝大都會博物館駛去。
抵達上東區的第五大道1000號之後,天光放晴,微風正好,韓易在路邊售賣椒鹽卷餅的餐車處買了杯乏善可陳,但足夠提神的熱拿鐵。坐在大都會博物館的長階前,就著手機上的新聞一口一口地喝了個乾淨,才轉身進入室內,購票開始參觀。
這樣,總不會遇到了吧?
結果……
現在這個站在埃及公主娜妮的巫沙布提俑前,若有所思的姑娘……
怎麼又是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