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circu&nbp;circu……”
賭城不大,核心區寬闊的拉斯維加斯大道兩側,知名的酒店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家,不需要在自己的腦海裡翻找太久,魯本-基胡恩便調取出了與circu&nbp;circu,也就是馬戲團賭場酒店有關的信息。
這間坐落於南拉斯維加斯大道880號的多元化娛樂中心,由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在大西洋城和拉斯維加斯叱吒風雲的酒店大亨傑伊-薩爾諾花費100萬美元的巨資打造。1968年剛剛開業的時候,circu&nbp;circu隻有一棟兩層矮樓,第一層是賭場大廳,第二層則是專門為兒童設置的嘉年華遊戲廳。
五十多年前的美國,連是否要製止家庭暴力都是一件全國上下激烈辯論的話題,而目光長遠的傑伊-薩爾諾卻已經看到了親子娛樂活動的光明前景,把馬戲團賭場變成了拉斯維加斯第一個麵向家庭的賭場。
運營的頭四年,馬戲團賭場的經營情況沒有什麼太大起色,但在197年,那棟1層樓高,共有407個房間的酒店裙樓投入使用後,終於擁有住宿接待能力的馬戲團賭場酒店開始走上了盈利的良性軌道。
雖然絕對算不上拉斯維加斯最奢華的旅遊地標,就像霍華德-休斯所說的那樣,“circu&nbp;circu與拉斯維加斯大道上的高檔度假村格格不入”,但獨樹一幟的家庭旅遊目的地定位,和相對來說更能讓中產階級接受的消費水平,使得馬戲團賭場酒店整個七十年代始終人流如織。
按理說,扭虧為盈的馬戲團賭場酒店應該迅速擴張經營規模,進一步豐富家庭娛樂設施,並定時對酒店和賭場的各類設備進行更新才對,但即使在標榜自由市場的聯邦境內,行政力量與立法變革對於私營部門的影響也是極為深遠的。1970年,第91屆美國國會通過了《反勒索及受賄組織法》,即rico法案,主要就是向當時樹大根深,已經控製了半個紐約、大半個大西洋城和全部拉斯維加斯的意大利裔黑手黨勢力宣戰。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1974年,作為黑手黨白手套的意大利裔商人傑伊-薩爾諾和他的合夥人斯坦利-莫林,開始接受聯邦政府關於二人涉嫌逃稅和參與有組織犯罪的調查。當時,作為傑伊-薩爾諾幕後金主的五大黑手黨家族之一——盧切斯犯罪家族——本來就在急速下滑的過程中。
家族創始人湯米-盧切斯1967年因腦瘤去世後,卡洛-甘比諾暗中扶持卡邁恩-特拉蒙蒂上台,掌控了組織大權。1973年,特拉蒙蒂因為特大毒絡組織案被逮捕後,家族旗下的產業受到了來自聯邦政府的全麵攻擊,包括由傑伊-薩爾諾管理的兩間拉斯維加斯賭場酒店。
來自紐約和新英格蘭的危機,使得傑伊-薩爾諾不僅被迫以6000萬美元的價格將凱撒皇宮酒店出售,也把馬戲團賭場酒店轉租給了威廉-本內特與威廉-彭寧頓,兩個聯邦政府和內華達州政府都可以接受的純正白人企業家。
本內特與彭寧頓剛接手馬戲團賭場酒店的前幾年,傑伊-薩爾諾依然憑借房東身份,試圖對酒店和賭場的運營施加影響,也一直在想發設法重振盧切斯家族在拉斯維加斯的榮譽與聲望。但fbi對黑手黨的監管力度越來越大,重壓之下的黑手黨為了爭搶日以縮減的利益在紐約街頭大打出手,曾經穩定的黑手黨委員會製度名存實亡。各個家族的頭目,在1970年中後期如走馬燈般更換,不是進了監獄,就是在各種公開場合被仇家刺殺。
因此,內焦外困的傑伊-薩爾諾,最終還是在1983年選擇放手,將馬戲團賭場酒店的所有權整體出售給了本內特和彭寧頓,但這時,距離酒店建成已經過去了1年的時間。急速老化的內部設施,以及如雨後春筍般在黑手黨撤退後形成的賭城真空中先後冒頭的新酒店,讓馬戲團賭場酒店徹底失去了轉型升級,成為拉斯維加斯迪士尼的任何可能。
接下來的進程,跟人類的衰老差不了多少。雖然1986年新建了一棟9層樓高的酒店翼樓,1993年增設了一座包含雲霄飛車、攀岩牆、高爾夫球場和電子遊戲廳的冒險樂園,1996年又再修起一棟3層高的大樓,但這也僅能提升馬戲團賭場酒店的容量和接待能力而已,場館本身的定位,並沒有任何改變,仍然是以吸引年輕家庭和退休夫妻為主。
而這樣的受眾人群,在拉斯維加斯又能有怎樣的消費能力呢?
“馬戲團賭場酒店……”
說到這裡,魯本-基胡恩拖長聲調,似乎是想要找到一個對這間綜合娛樂度假村最好的視角切入點。
他不想得罪mgm,也不想因為談話中任何有可能被對方誤解的詞彙,使合作告吹。
“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地標性建築。我沒記錯的話,它應該是mgm國際酒店集團旗下,建成時間最早的資產。我們拉丁裔移民非常重視這種與城市曆史的連接,你知道嗎,韓先生,事實上,馬戲團賭場酒店到現在為止,都是最受拉丁裔歡迎的賭城酒店,沒有之一。”
“噢,是嗎,那真是太棒了。”
雖然事先並沒有了解到這一情況,但韓易回應的語氣裡卻沒有半點驚訝。看看馬戲團賭場酒店的目標客戶人群就知道了,占比最重的就是年輕家庭。在美國,年輕人基數最多、最喜歡生孩子,也最重視家庭觀念的社群,除了拉丁裔,還有誰呢?
“基胡恩先生,你提到的這條有趣瑣事,正好與我們的想法和規劃不謀而合。任何人都必須得承認,美國正在進入一個沒有多數族裔的,真正多元化的時代。全世界蜂擁而至的優秀移民,為這片土地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推進燃料。無論他們來自南美洲、亞洲還是其他地方,這些移民都是這個國家需要珍視的寶貴財富。我相信你一定同意我的這個觀點,不是嗎?”
“是的,韓先生,為來到這片土地上,以公正的方式生活的每個人爭取平等的待遇,是我從政的核心理念。”涉及到自己的核心競選政綱,魯本-基胡恩的表述相當順暢流利,“我希望能成為內華達州第一位當選國會議員的拉丁裔,也希望能成為國會山上的第一位‘dreamer’,為更多像我一樣的‘dreamer’鋪平道路。”
魯本口中的所謂“dreamer”,其實並非是夢想家的意思。這個單詞在美國政界,實際上是指那些支持dream法案,或者受到dream法案理念影響的人。
所謂dream法案,全稱《外籍未成年人發展、救濟和教育法》,由伊利諾伊州的民主黨議員迪克-德賓與猶他州的共和黨議員奧林-哈奇共同提案,旨在向未成年階段進入美國的非法移民授予有條件臨時居留權和工作權利,並且,如果他們隨後能滿足進一步的資格,則將獲得永久居留權。
雖然到目前位置,dream法案還沒有在參眾兩院獲得通過,但它所代表的移民吸納理念,已經成為了眾多少數族裔,特彆是非法移民堅定奉行的信條。
魯本的父親阿爾曼多當年究竟是如何帶著全家入境加州,魯本自己又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取得的公民身份,已是一件諱莫如深且無從考證的事情。但毋庸置疑的是,移民、拉丁裔移民、拉丁裔非法移民,就是魯本-基胡恩的基本盤,也是他在010年代的美國政界想要往上攀升的最大倚仗。
“我們都是‘dreamer’。”
韓易攤開手,笑著就這部法案,和魯本的政治立場,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
“就跟你想在國會山上做的事一樣,我在拉斯維加斯,也想要為新世紀的新移民謀福利。或者說,不光是移民,而是所有會在拉斯維加斯留下足跡的異國遊客。拉斯維加斯有它自己根深蒂固的,美國式的賭場文化,那固然不錯。但在這個國家,所有大家習以為常的文化,不都是在過去的幾十年,最多上百年時間裡逐步錘煉而成的嗎?”
“凱撒皇宮屬於60年代的拉斯維加斯,mgm大酒店為70年代設立了標杆,80年代的迷拉吉是全美遊客趨之若鶩的幻夢,貝拉吉奧與它的噴泉為二十世紀畫上了一個圓滿的休止符。進入二十一世紀,00年代的永利酒店讓現代化的娛樂體驗成為每個賭場的標配,而10年代的阿麗雅賭場酒店與它旁邊的文華東方,則是為持續增長的亞洲賭客量身打造的。”
“旅遊本來就是一個不斷翻新的體驗,特彆是在拉斯維加斯這座不斷變化的城市。每隔十年,內華達為全世界提供的娛樂概念都會向前邁進一大步,因此,在即將到來的新世紀的第二個十年裡,我們希望,能夠成為這種進步的主要推動力量。”
“哇噢。”
魯本-基胡恩不禁感歎了一句,不僅是因為這位華裔富豪讓人感到無比驚訝的精湛口才,還有他那與長相和年齡完全不匹配的蓬勃野心。
“你的意思是,要把馬戲團賭場酒店……改造成一個走在時代前列的綜合性娛樂中心?”
“我不會用‘改造’這個詞……”
韓易聳聳肩,輕描淡寫地接連拋出數個令魯本汗毛直豎的詞彙。
“我想要買下它、炸掉它、推平它、重新命名它。”
“你想要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