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傳承。”韓易笑道,“看來,帕薩拉誇莊園的傳承,也有一定的必然性。”
“可以這麼說,兩個家族不同的政治傾向,也決定了莊園的最終歸屬。奧德斯卡爾奇家族親近神聖羅馬帝國,而盧西尼家族則跟拿破侖的關係很好。因為盧西尼家族一直狂熱地致力於統一意大利,反對奧地利帝國的乾涉,所以跟拿破侖有共同的利益,這份利益,很快便轉化成了世代交融的友誼。安德裡亞跟拿破侖一世是好友,而他的後代弗朗切斯科跟拿破侖三世更是至交。”
“因此,可想而知,拿破侖的第一次意大利戰役以勝利告終,法**隊於1797年成功占領米蘭和曼圖亞之後,盧西尼家族在當地的影響力也與日俱增。而拿破侖進入亞平寧半島的整整十年前,高瞻遠矚的安德裡亞開始在科莫湖大興土木,為未來的帕薩拉誇莊園,打下了第一根地樁。”
“伯爵的想法很簡單,他希望在科莫城的宮殿之外,另建一處方便的休憩之所,作為他招待政治、藝術、文學與音樂界好友的完美場地。”
“作為一名確實無疑的審美家,伯爵並不是一個愛炫耀的人,至少表麵上不是這樣。他花重金聘請了當時米蘭城乃至整個北意大利地區最好的建築師,瑞士人卡洛斯-費利斯-索威,來幫他完成帕薩拉誇莊園的設計。他是帕爾馬美術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之一,也是米蘭大教堂多年以來的首席建築師,安吉索拉宮、博瓦拉宮和阿拉裡維斯康蒂宮都出自他手。”
“在科莫湖地區,索威也留下了很多出類拔萃的作品,比如薩拉查彆墅和斯卡基-卡米納蒂彆墅……您看,這就是斯卡基-卡米納蒂彆墅。”
馬蒂亞-科倫比尼翻出手機相冊裡保存的圖片,給韓易展示。
“哇噢。”
宏偉的建築規模,簡單的幾何架構,希臘式、多立克式、羅馬式的細節,對乳白色外牆的偏愛。總的來說,一種對繁複的洛可可風格的,古樸簡約的反擊,讓韓易眼前一亮。
比起帕薩拉誇莊園,確實看起來豐富得多、有趣得多。
“我很喜歡這種風格。”
“比帕薩拉誇更……出挑,對嗎?”馬蒂亞微笑著詢問。
“這樣說可能會很不禮貌……”韓易輕舒了一口氣,“但確實如此。”
“索威跟西蒙-坎托尼一道,被稱為倫巴第地區最偉大的新古典主義建築師,如果讓他自由發揮的話,其實能炮製出比目前這座莊園經典得多的造型,但他的雇主另有想法。伯爵不想要奇特的建築裝飾,隻想要……一種深刻的精致與清醒。”
“深刻的精致與清醒。”安托萬-嘉舍重複了一句,“我從沒想過,簡單這個詞竟然可以用這麼多單詞來形容。”
“這也是一個無奈的選擇。”馬蒂亞聳聳肩,“莊園建成的時間是1787年,那是意大利曆史上最雲譎波詭的時期之一。反法同盟的愈演愈烈、法國大革命的餘溫,和意大利獨立運動的陡然升級,讓未來的一切充滿了不確定性。伯爵和他的盧西尼家族是意大利反抗運動的幕後支持者,他和他的事業夥伴們要在這座莊園談的事情,絕對不能流入神聖羅馬帝國、普魯士、英國,特彆是撒丁人的耳朵。”
“所以,莊園的主樓才會設計得如此樸實無華。”韓易很喜歡馬蒂亞-科倫比尼介紹帕薩拉誇莊園的方式,他的風格,比瑞恩-塞爾亨特這類職業地產經紀更討他的歡心。以曆史與人文為出發點,深刻剖析莊園的起源與設計構思的源頭,不僅讓他對帕薩拉誇過於簡單的外立麵設計有了全新的認識,也讓他在無意識間,產生了一種想要擁有它的衝動。
原來,這座如今破敗衰落的莊園,竟然有如此豐富深厚的底蘊。
購買它的意義,在韓易看來,已經遠遠超過了“收購一間奢華度假酒店”的單一維度。
買下它,就是成為曆史的見證者、保護者,和傳承者。
“是的,這就是帕薩拉誇很難以造型的藝術性受到讚揚的原因。”
“但內部跟外部完全不是一個樣。”韓易環視四周,“到處都是古董和名畫……我不知道地板與牆麵用的是什麼木材,但絕不會是便宜貨。”
“外部設計是給全世界看的,內部裝潢是給自己用的。伯爵想要做的是蒙騙世人,而不是蒙騙自己。”
走進一間可以用恢弘來形容的接待室,馬蒂亞向頭頂伸出手臂,將韓易和安托萬的注意力,引到繪滿天花板的壁畫上。
“韓先生,這就是帕薩拉誇真正的魅力所在。”
“在遠離公眾視線的地方,一場新古典主義的盛大演出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這是一場,由喬康多-阿爾貝托利指揮的絕世彙演。”
個人很喜歡這章,以及接下來帕薩拉誇莊園的後續情節,希望你們也能喜歡
財富的傳承,不隻是以貨幣和實物的形式,也是以曆史和人文的形式,我想這也是神豪文的核心吸引力之一,看財富如何塑造社會和國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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