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你講事情怎麼老喜歡留個iff&nbp;hanger啊!”
徐憶如衝屏幕裡的韓易瞪瞪眼,糯聲抗議。iff&nbp;hanger,直譯過來是掛在懸崖邊的意思,而在文藝作品裡,專指那種描繪出一個扣人心弦,充滿懸念的場景,卻又在關鍵處戛然而止,吊人胃口的敘事手法。
裡用得多,因為這樣可以刺激讀者去購買係列的下一本。電視劇裡也用得多,這樣能保證新的一季有足夠多的觀眾回歸,以免被電視網砍掉。
《神探夏洛克》第二季夏洛克的生死之謎,《白宮風雲》第一季結尾槍手究竟擊中了誰,甚至《老友記》第四季尾聲羅斯在與艾米麗的婚禮上喊出瑞秋的名字之後,三人間的關係該如何發展,都是讓觀眾欲罷不能,猜測討論一整個夏天的iff&nbp;hanger。
但是……
這種手法,和電視劇裡用起來蠻有趣,放到現實生活裡就有點折磨人了。一件事不講完,非得大喘氣。哪怕這樣做的人是她最喜歡的易易,小如也忍不住想打人。
這麼喜歡看人抓狂,到底是要怎樣啦!
“不好意思,以前寫,養成了壞習慣。”韓易犯錯犯得麻利,道歉也道得爽快。
“哈——你還寫過?”徐憶如拖長聲調,語氣裡滿是好奇。
“對啊。”
“什麼類型的?”
“算是自傳體吧,愛情、事業、生活、旅遊,方方麵麵,什麼都寫,什麼都寫不好。而且……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畢竟看過的批評家都說是科普類讀物。”
“打你喔,又在亂講。”
剛開始徐憶如還在認真聆聽,但韓易還沒說到後半段,她便已經開始歎氣了。麵不改色地講冷笑話,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是韓易與錢德勒最為相似的兩個特質。
“好啦,不要鬨了……林布蘭後麵,他們給伱看了什麼?”
“林布蘭?”
“就是rebrandt啦。”意識到自己在用中文對話的小如,切換成英文重複了一次人名,然後努力模仿韓易的口音,一字一句地說道,“倫——勃——朗,對不對?”
“我還是喜歡林布蘭這個翻譯。”韓易輕笑出聲,“聽起來像個畫年畫的,很喜慶。”
“……我掛了。”
“還是倫勃朗。”韓易連忙用答案挽回對方。
“第二組……作品嗎?也是倫勃朗的?”
“嗯。”
“沒有被賣掉的那種?”
“沒有被賣掉,但是……”韓易想了想,緩緩說道,“情況有點複雜。”
“為什麼?”
“因為阻礙很多。”韓易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第一個阻礙是……”
“這幅畫,根本帶不出法國。”
“《旗手》。”
韓易端詳著液晶屏幕裡的高清介紹圖,喃喃默念畫作右側的介紹。
“剛才我有提到,倫勃朗一生裡完成了上百幅自畫像,而您現在所看到的,可能是其中最具價值的一幅。”
“《旗手》繪製於1636年,《馬爾丹-蘇勒曼肖像》和《奧普金-高比肖像》完成的兩年後。在這幅畫裡,倫勃朗將自己描繪成了一名旗手。他身穿八十年戰爭時期,荷蘭共和**隊執旗手的製服。一頂裝飾著羽毛的大帽子斜帶於一側,鋼製胸甲穿戴在身前,一隻手握住展開的旗幟,另一隻手則搭在腰間。”
“八十年戰爭?”
啟蒙時代前後,歐洲綿延數十年的國家爭端不勝枚舉,韓易對這段時期的群雄紛爭很感興趣,讀了不少相關的書籍,但八十年戰爭,依然是個聽起來有些陌生的名詞。
“八十年戰爭是從十六世紀下半葉開始,哈布斯堡治下的荷蘭,與西班牙帝國之間的軍事衝突,人們也經常叫它荷蘭獨立戰爭。”約書亞-格雷澤解釋道,“第一個四十年,是荷蘭各省的聯合抗爭,具體進程跟我們的革命戰爭有細微的區彆,但是大致相同。”美國人口中的革命戰爭,自然是讓美利堅合眾國誕生的那場八年大戰。
“麵對僵局,雙方於1609年達成十二年停戰協議。十二年之後,由於著名的三十年戰爭的爆發,荷蘭聯合省共和國又重新對西班牙宣戰。所以,雖然十七世紀是荷蘭的黃金時代,但這個黃金時代卻一直沐浴在戰火中。”
“1635年,法國和荷蘭組成的聯盟成功占領了當時被西班牙統治的荷蘭南部,這讓共和國的全體人民感到非常振奮。雖然在劫掠泰尼恩城時,犯下了嚴重的暴行,讓他們失去了南部人民的支持,最終使南部各省在十九世紀獨立,建立了一個天主教和資產階級的比利時,但在十七世紀凱歌高奏的前半夜,勝利的喜悅和愛國的熱情無比高漲,特彆是在阿姆斯特丹。”
“正是在如此狂熱的氛圍中,倫勃朗創作了這幅《旗手》。他想要用這個精彩絕倫的作品,向阿姆斯特丹的‘hutterij’,也就是公民民兵組織展現他高超的技藝,從而獲得為阿姆斯特丹民兵繪製集體肖像的機會。這在當時,是一位畫家所能獲得的,最有價值的委托。”
“所以,如果沒有《旗手》,就不會有《夜巡》。”
“十七世紀的荷蘭民兵團裡,旗手總是肩負著最危險卻最光榮的任務在戰場上,他們穿著閃耀的華服,揮舞著旗幟,引領部隊前進。旗手們必須保持昂揚的意誌,讓戰士們緊緊團結在他周圍,同時又必須展現出足夠的智慧與勇氣,在戰場上生存下去,畢竟,敵人炮彈的第一落點,永遠都會是以他為中心。”
“畫作裡,倫勃朗將自己描繪成了一位真正驍勇的士兵。您看,他的麵部表情,桀驁不馴,卻又堅韌勇敢,有力地證明了《夜巡》的栩栩如生,並非隻是偶然得知的饋贈,而是他卓越技藝的一貫延續。”
“這幅畫,1771年9月2日,以61弗羅林的價格首次成交,接下來的20年時間裡,它四度轉手,最終由藝術交易家皮埃爾-約瑟夫-拉方丹收入囊中,作價3095法郎。”
“拉方丹先生自己也是個畫家,但他最為世人所稱道的,還是他作為收藏家的眼光。那副倫勃朗於1644年創作,倫敦國家美術館購買,目前擺在大英博物館裡展出的《通奸的女人》,就是通過拉方丹先生的不斷尋訪,在比利時的荷語區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