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卡斯替拉布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倫巴海賊團的其他人怎麼樣了?”
其實看到布魯克現在的樣子時,庫洛卡斯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仔細一想這次來的也不是倫巴海賊團,而是最近東海很有名的琥珀旅行團……恐怕倫巴海賊團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吧?
麵對這個問題,布魯克沉默著掀開了自己的頭蓋骨,取出被他珍藏的音貝,輕輕按下了播放按鈕。
小小的音貝裡傳出倫巴海賊團最後的合奏與合唱,聽到音樂聲的拉布雀躍起來,小心翼翼地像小時候一樣在海麵遊動,跟著節奏發出“嗚嗚”的應和聲。
布魯克百感交集地看著這一幕,情不自禁的地拿起心愛的小提琴。
琴聲跟上音貝中的旋律,布魯克眼前的場景不斷變換,逝去的同伴們重新站在他身旁,奏響了各自的樂器,四百米長的拉布重新變回了那頭隻有一兩人大小的小鯨魚,隨著他們的音樂在浪花中遊動、翻騰……
「幼吼吼吼,幼吼吼吼……?」
拉布靠在岸邊,船長和布魯克一起撫摸著拉布的腦袋:“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布魯克你的發型和拉布的頭一模一樣啊!”
布魯克抓抓自己的頭發:“那不是很棒嗎?幼吼吼吼”
「賓克斯美酒敬上?」
船員互相碰杯:“為了布魯克吃下了旱鴨子果實乾杯!”
布魯克下意識碰杯,隨後立刻喊道:“那算什麼乾杯理由啊!而且那是黃泉果實!”
「迎著風雨和巨浪?」
倫巴海賊團舉辦遊泳比賽,有調皮的船員騎在拉布身上:“衝啊,拉布!不要輸給那些家夥!”
沒法參賽的布魯克站在船上舉起拳頭:“給我好好比賽啊,不準利用拉布作弊!”
「晴空下有我最愛的旗幟在飄揚?」
在雙子岬修整過後,倫巴海賊團重新揚帆:“拉布,兩三年後我們就會完成環繞世界一周的旅行,然後再度翻越顛倒山,回到這個地方,到時候你的身體應該已經變得巨大又強壯了,然後我們再一起去冒險吧!”
“這片大海真是完全沒法用常理來判斷啊,真是受不了!來唱首歌吧,就唱那首歌!”
“不知道尤奇船長的病怎麼樣了,有沒有成功穿過無風帶。不過我們要繼承他的意誌乘坐這艘新船繼續前進,直到見到拉布!”
“他們的武器上有毒……連船醫都死了……哈哈……我們要全軍覆沒了嗎?”
“反正都要死,不如開心地離開,怎麼樣,要不要來合唱?如果我真的能複活,一定會將這個音貝帶回雙子岬!”
……
音樂進行到後半段,演奏的人一個個減少,拉布嗚嗚地發出焦急的聲音,他仿佛看到了布魯克身邊的幻影一個個消失,看到了倫巴海賊團冒險的旅程,也看到了四十年前同伴們一個個在演奏中倒下的場景。
他悲傷地試著挽留,但,卻無能為力。
拉布是一頭非常聰明的島嶼鯨,聽著音樂這樣的變化就已經猜到了布魯克想要告訴他的事情,但他寧可自己不要這麼聰明,剛剛的喜悅像是夢幻泡影一樣,被山呼海嘯般洶湧而來的悲傷淹沒殆儘。
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一段段有趣的回憶,不斷在拉布腦海中出現又消失,倫巴海賊團的全體成員帶著笑容向拉布揮手告彆,拉布努力向前遊動,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他們的身影。
遊動著,遊動著,拉布滿是傷痕的腦袋抵在了岸邊,紅土大陸上的岩石冰冷而堅硬的觸感將他拉回了現實,拉布的大眼睛裡充滿了迷茫和悲傷。
他習慣性地向後退去,巨大的尾巴擺動著,想要和以前一樣撞擊紅土大陸,隻不過這一次不是為了撞穿紅土大陸到另一麵去尋找夥伴,僅僅是悲傷之後想要發泄,想要用疼痛來麻痹自己。
布魯克依然在拉著小提琴,音貝中也隻剩下了布魯克用鋼琴伴奏的聲音,四十年前的布魯克與現在的布魯克仿佛麵對麵進行著一場跨越時空的合奏,用這支曲子把自己從過去和現在所有的感情全部傳遞給拉布。
拉布愣住了,他讀懂了布魯克的感情,有久彆重逢的喜悅、有失去同伴的悲傷、有遲遲未能完成約定的悔恨、有這些年來對他的擔心……
但最重要的是,拉布聽懂了曲子裡倫巴海賊團留給它的最後的訊息——“我們開朗且快樂地結束了這次旅行。”
這就是倫巴海賊團留下這段錄音的意義,身為海賊,他們早就做好了有一天會戰死的準備,每個人都會有這一天,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他們唯一掛念的就是沒法完成和拉布的約定了,而且得知他們的死訊之後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他們可是能讓哭泣的孩子也笑起來的倫巴海賊團,怎麼能在死後讓苦苦等待他們的同伴哭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