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盛紘一起回到書房的,除了東榮,還有長柏。
剛才盛紘審問墨蘭的過程裡,長柏一直和東榮隱在樹下。
當聽見墨蘭“控訴”康晉的“罪行”時,長柏就已經猜到了事實真相。
以康晉的膽子,他絕無可能做出墨蘭所說的那些事情。
如果那把火真是為了殺人滅口,那動手的隻可能是墨蘭。
長柏對於這個猜測也很震驚。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家裡長大的妹妹居然可以乾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父子倆沉默地坐在廳堂內,沉默地喝茶,沉默地沉浸在相同的震驚中,沉默地等待長楓生還的可能。
“柏兒,”過了好久,盛紘開口,聲音卻是啞的,“你先去休息吧,禮部事多,家裡有我和你母親,你不必陪我一直在這裡坐著。”
長柏確實很累了。
他這兩天就沒停下來過,忙完朝廷的事還要回來安慰尋死覓活的母親和妹妹,還要幫父親出謀劃策找出真相……幸好有媳婦海朝雲,她始終沉著冷靜地陪伴在身邊,幫著他一起拉住快要失控的盛家。
“父親也去休息吧。淮陽到京城,馬不停蹄都得跑上一整天,何況還要調查核實,今天是肯定等不來的。您還是保養好身子,後續諸般事宜還要您主持大局呢。”
盛紘搖搖頭:“我睡不著……一想到楓兒在那漆黑的江麵無依無靠……為父……為父寢食難安……”
長柏:“三弟若知道父親為了自己這樣難過,他肯定也不好受,父親如果睡不著,兒子讓人弄些安神湯來,父親先回屋洗漱,一會兒我讓羊毫端進去,父親喝完再躺下。”
“好孩子……”盛紘突然哽咽,“為什麼墨兒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變成了這樣……為父既然能有你這樣好的兒子,為什麼墨兒就變成了那樣……”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生出來的孩子,怎麼會那麼不同?
長柏作揖:“父親,兒子不孝,要說些僭越的話,回頭兒子自己去領家法。”
見盛紘捂著臉沒有吭聲,長柏展開說道:“家裡的這些兄弟姐妹,身上雖然都流著父親的血,可教養我們的親娘卻不是同一個。”
盛紘安靜地聽著。
長柏:“林小娘骨子裡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想必父親其實很早就看清了的。隻是她捏著父親幼時的傷痛,總以父親當初的身世自比,讓父親對她生出了額外的憐憫,於是他們林棲閣再如何犯下大錯,總能讓父親心軟原諒。父親不是真的被她們蒙蔽,您隻是不願用嚴苛的家法管束他們。可正是父親一次次的縱容,讓她們忘記了是非黑白,錯誤地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長柏看向門外,繼續道:
“原本,他們母子女三人是一條心的,可自從阿妍的事情之後,三弟他看明白了、他長大了,他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責任,不願再與林氏母女同流合汙,轉而去約束她們。但林氏母女並沒有因此認清自己的問題,反而把仇恨投射在三弟身上,認為是三弟背叛了林棲閣……父親,這把火,墨蘭燒的不是三弟,是咱們盛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