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荻花洲四麵平闊,湖沼環合。
每至午夜,清冷的月光灑下,沼澤濕氣便會在魔神殘念的影響下升騰,最終形成混雜著無邊業障妖邪。
而荻花洲中央的望舒客棧中,總有位少年以恐怖的夜叉姿態震懾群邪,翡玉般的長槍上殺氣縱橫。
但此刻,這位荻花洲的降魔大聖,三眼五顯仙人魈正單膝著地,跪在鐘離麵前,略微圓潤的臉上帶著欣喜又不解的表情。
眾仙家都知道帝君有塵世閒遊的習慣,在鐘離喚出魈名字時,少年已經知道來者的真實身份。
無論如何,帝君絕不會輕易拋棄璃月,哪怕離去,也必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而凡人想要傷害在戰場上縱橫埤闔的武神,更是無稽之談。
但魈也猜不到鐘離此舉是何意。
如果帝君沒有遇害,那位旅行者還有其他仙人接到的假消息是怎麼回事,璃月七星又在這場陰謀中擔任了什麼樣的角色?
刹那間,魈的腦海中浮現出各種猜想,但都被自己否決,最終隻是緊抿著嘴。
鐘離倒是不知道魈的胡思亂想,隻是用石珀般的深邃眸子看著半跪的少年,輕聲開口。
“魈,許久不見了。”
魈的皮膚細膩白皙,雖然是少年模樣,但全身的肌肉有型,本來就擁有強健的線條,隻是後背上的傷痕交錯在一起,硬是打斷了流暢優美的肌肉比例。
在鐘離眼中,魈的後背,側腰,手臂,腹部都是傷痕,與少年本身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有一種殘酷的美感。
“帝君…”
魈抬起頭,剛準備詢問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時,鐘離卻突然開口打斷了少年的詢問。
“我已卸下帝君之任,化身凡人。”
“此後稱我鐘離即可。”
鐘離的聲音依舊沉穩如故,隻是說出的話讓魈詫異的睜大了雙眼。
化身凡人倒是無礙,莫說是帝君,即便是絕雲間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偶爾也會以凡人之身在璃月港中閒逛遊玩。
但卸下帝君之任是什麼意思?
璃月港中有如此多的凡人依托契約之神,岩王帝君的名義定立契約,若是契約之神已然逝去,數以萬計的約定該怎麼辦?
那自己履行了上千年守護荻花洲的契約,是否隨著帝君的卸任而終結?
“那帝…鐘離大人,璃月的凡人…該如何?”
魈一時不知帝君是何意,沉默許久後才呆呆向鐘離詢問。
“人類千年成長,鬥轉星移,海枯石爛,身為仙人的你們,亦或是身為岩王帝君的摩拉克斯,不過是這大千世界中的寄居一隅,璃月的未來,需得由人類自己締造。”
看出魈難以接受自己的說法,鐘離歎息著解釋,抬手想將少年扶起時,魈微微側肩,默不作聲地躲開了鐘離想要繼續搭在他肩上的手。
他的身體周圍布滿了有害的漆黑業障,不願傷害他人的少年始終和凡人保持著距離。
久而久之,已經形成了習慣,哪怕知道眼前之人是帝君的化身,但魈還是下意識的躲避。
帝君見狀,將手抽回,眼中的無奈卻難掩他此刻內心的複雜,立刻岔開話題:“方才在樓下與幾位來自蒙德的朋友交談甚歡,送彆後便想著你也居於客棧中,倒是我冒昧打擾了……”
聽著鐘離拙劣的借口,魈斂眸,眼瞼低垂著起身,將鐘離請至桌邊坐下,為其斟上花茶。
“鐘離大人言重了。”
“此地清靜,方圓百裡邪魔之物也易察覺,屬下便時常在此休憩。”
鐘離接過茶水,剛端到嘴邊卻又輕輕放下。
“不知近些年荻花洲魔物清剿是否棘手,可有感到勞累?”
“多謝大人關心,屬下時刻謹記契約,誅殺妖邪,不曾倦怠。”
魔神戰爭時期,摩拉克斯還不像現在這般通情達理,言語強硬的派魈與其他夜叉之眾上陣殺敵,而魈為了報答帝君的恩情,總是一聲不吭,衝在戰場的最前方。
每至歸營,夜叉們皆落得一副浴血模樣,魈滿頭的青綠發絲更是混雜著紅腥的黏膩,一縷縷粘在少年頭上,渾身殺伐氣息濃鬱。
魈這幅模樣,時常嚇壞璃月港裡的普通民眾,但他本身不甚在意,隻是每每在聚會慶功之時,孤身一人躲在角落,啃著乾糧,望著千岩軍的將士和仙人們。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