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琉息斯王宮內,王後居住的宮殿。
寒冬時分,雪花飄落而下,落在屋頂與地麵上。外間的寒風與屋內燃燒的爐火形成對流,帶起陣陣微風。透過窗戶,墨塔涅拉能夠看到守衛在外麵的護衛。
他們都是王國的精銳,是達到第二階的戰士,他們不僅擁有過人的體魄不畏寒暑,還可以用體內的能量短暫的增幅自身,也能身穿重甲日趨百裡,亦或者赤手空拳與尋常的野獸鬥而勝之。
在這個年代,他們幾乎可以被視做厄琉息斯高層的預備役,而在數百年的發展後,這個‘高層’甚至可能會被替換成‘貴族’。因此,能讓他們充做守衛,這原本是一種地位的象征,可王後卻知道,他們其實不是來保護自己的。
恰恰相反,他們是來保護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不被自己破壞。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墨塔涅拉對農業女神的怨言。
所有人都‘忘’了小王子的存在,或者說,更多的平民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可是王後卻不願意‘忘記’;所有人都感念女神的存在,因為她讓天災不再可怕,但王後同樣不願意感激。
甚至當看到厄琉息斯的國民們對德墨忒爾感恩戴德,墨塔涅拉還試圖告訴他們背後的真相――她不指望人們理解她,但至少他們應該記得得摩豐因此而死,他的名字不該默默無聞。
然後從那一天起,王後就被帶回了王宮。
顯然,雖然德墨忒爾本人已經把那個死去的孩子拋在腦後,她也不想回憶起那個失敗的作品,但其他人可不敢讓女神的‘汙點’傳播出去。甚至對於那件事的始末,國王克琉斯也漸漸有了些猜測。
女神固然表現的喜怒無常,視凡人如螻蟻,但如果她眼中的‘螻蟻’沒有礙到她的事情,那德墨忒爾其實也不會做些什麼。
這是神對人的蔑視一如人對牲畜的蔑視。在想通了這一點後,國王心中壓抑的痛苦雖然沒有被抹去,但也難免讓他稍稍放下了一點擔憂。至少他明白,隻要他事事順從女神的心意,那相同的災難就不會再次降臨到他的長子身上。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更不會允許任何意外的事情發生,更不會允許墨塔涅拉的言論影響神在國民眼中的形象,進而動搖女神的信仰。所以哪怕理解王後心中的悲痛,他也依舊冷漠的把她關在了自己的宮殿內。
他以為時間能抹平一切,對長子與家庭的重視能漸漸讓墨塔涅拉放下不切實際的念頭。畢竟死去的已經不能挽回,活著的還要繼續生活。但很是顯然,克琉斯並不知道,對於有些人來講,活人的地位是永遠戰勝不了死人的。
所以這一天,當夜幕降臨,王後斥退了所有來‘照顧’她,或者乾脆就是不要讓她做出瀆神之舉的女仆。她用簾子把窗戶遮起然後取出一盒被她親手鞣製的細香。
那是墨塔涅拉兩個月的努力的成果,是用特殊的配方製成的香料。**、安息香、熏陸香分彆取四份和兩個兩份。一份雪鬆和生薑,配上半份岩蘭草、豆蔻、肉桂、杜鬆子、鳶尾花與絲,再加上七顆晾好的葡萄乾、數滴葡萄酒、蜂蜜與蓮花香。光是這些材料,如果她不是王後,那就絕沒有將之湊齊的可能。
擁有了原料後,她依著不同的時序、儀式分彆處理它們。她把乾草碾碎,靜置於密封容器中兩周,再把它們與精油、酒、葡萄等混合後再次靜置。前後一個月的等待後,她最終將成品製成線香,存放在一個小盒子裡。
據說,這樣的香可以溝通神靈――至少神是這麼說的。所以現在,墨塔涅拉將之取出,然後小心的將它點燃。
火光閃爍了一下,隨即淡淡的霧氣在屋中繚繞開來,卻又在延伸到一定距離後消弭無蹤。它好像隨著王後的意念傳遞到了某個不可知的地方,攜帶著她的某種意誌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也越加深沉了。直到午夜時分,當香即將燃儘的時候,在墨塔涅拉期盼的目光中,麵前的虛空終於微微抖動。
少頃,在燭光的閃動下,兩道足可以稱得上‘矮小’的存在緩緩浮現凝實。那是兩個看起來隻有十歲大小的孩子,但看著他們,王後的眼中隻有顧忌與渴望。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男孩當先開口,而女孩緊隨其後。
“要選擇我們中的一個。”
看著麵前的凡人,沃羅斯和厄洛絲平淡的說道:
“那麼現在……做出選擇吧。”
“這是你此生唯一一次,向神複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