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一敗之後,本就是因為利益而聚集的叛軍,頓時一哄而散。
這個時候,逃命要緊。所有人都知道大勢已去,之前的勢如破竹,所向披靡都結束了。此時不跑,被抓到可是真要被砍了的。
這次薊鎮兵變,十幾個府縣的士紳遭了殃,不僅財物被洗劫一空,還有不少被打被殺的。大明的營兵都是從流動人口中招募的。有田地種誰去當兵啊。這個年頭,當兵可不是個好名聲的職業,連老婆都不好討的。
他們之所以變成流動人口,就是因為這些地方的士紳們的欺壓和盤剝。讓他們失去了土地甚至是親人。他們對這些士紳老爺懷著刻骨的仇恨。
當秩序大亂時,他們儘情的發泄著心裡的憤怒。
沒有了秩序的保護,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但是現在,情況又變了,他們敗了,舊的秩序即將恢複。那些逃走的士紳們必然展開瘋狂的報複。在營兵和衛所兵的保護下,他們又回來了,他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些亂兵和趁機作亂的亂民。
一時間,風聲鶴唳,空氣瞬間就緊張了起來。皇帝和內閣接連發出命令,抓捕亂兵。各地之前嚇得跟鵪鶉一樣的文官,跟打了雞血一樣,又支棱起來了。
他們迅速的行動起來,整個順天府封鎖進出通道。都在四處緝拿逃兵。
此時,已經是通州戰敗的第三天了。一大股叛軍正在向著東北方向逃跑。
這夥人很多,足足有七千多亂兵。加上他們的家屬,不下四五萬人。他們扶老攜幼的,背著包袱,趕著搶來的驢車、馬車、牛車。拉著搶來的財物沿著官道快速的奔走。
一輛馬車裡坐著女卷,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靠在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身上。有些擔心的問道:“娘親啊,咱們這是跑到哪裡去啊。”
“咱們出塞去,前麵不遠就是大安口了,那裡都是你爹的舊部,隻要逃出長城就安全了。”
“娘親啊,我好害怕,爹爹乾嘛造反啊,咱們在薊州不是挺好的嗎。”
“唉!你爹得罪人了,有人看上了你爹手裡的一千五百精兵。你爹不肯讓出來。那是你爹的命根子。你爹去找總兵大人幫忙,總兵大人讓你給他做妾,你爹舍不得你,要不是趕上薊州的兵全造反了,咱們說不定就家破人亡了。唉!”
女孩眼神迷茫的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到了草原上,會怎麼樣。她心裡非常害怕,又往娘親身上靠了靠。
黃騰遠騎馬走在馬車的側麵,緊皺著眉頭,他怕又追兵,一直再催催快點走。有個跟不上的,也不管,直接仍在後麵。
他在大安口留下了一個營頭,足足有三百八十多人。就是為了失敗時出關用的。
他見機很早,在高坡上,一看到前麵敗了,立刻就帶著這段時間收攏的三千兵馬跑回營地,帶著家卷就跑。其他造反的軍官也不是傻子,一看他跑了,立刻帶著家卷,和金銀細軟跟著他跑。
都明白,黃騰遠是都司,在這裡也算是不小的官了。這廝肯定給自己準備了後路。長城有兩個關口都是他的人在看守。跟著他跑,才能有出路。
軍與兵並存,是明代獨特的軍事製度。軍就是衛所兵。兵就是營兵。這是完全分開的兩個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