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不知道眼前是馬科,店家興許就把這筆買賣做了,三五兩銀子收匹馬兒,可知道了他是馬科,哪裡還敢做這買賣。
這會買二百斤糧食都要十二兩銀子,哪怕擱在從前,一匹品相不錯的馬也就才十兩銀子。
到了如今時節,收馬的買賣彆說加價,不把價錢降得太離譜就算好人了。
“將爺哈市聽小人句勸,您把它牽到肉市上,興許還能多換些錢。”
碰了個軟釘子,馬科心情好不到哪兒去,最後問出一句:“那這馬兒你不收?”
店家連忙擺手:“小人不敢收,而且將爺……小人聽說,山西把商路封鎖,不準往陝西運糧了。”
晴天霹靂。
馬科不信。
回去路上,肚子又開始叫喚了。
出去一趟啥也沒撈著,轉一圈又消耗掉二兩麵,但他不想殺馬。
長久以來忍饑挨餓,讓他的心思產生了很大變化,倒談不上憎恨朝廷,隻是他覺得這批官員真的不行。
怎麼好端端的軍隊就吃不上飯了呢?
搞得馬科都想回老家了。
他倒不是想當逃兵,隻是想回老家吃仨月飽飯,把掉的肉漲回來再給朝廷戍邊。
回到死氣沉沉的營地,士兵們都在床上躺著,袍澤說長官發下命令,這幾日營中都不訓練了,都歇著吧。
這讓馬科對馬販子的話信了幾分,也許山西真的商路斷了。
隻是這樣一想,就讓他更生氣了。
媽的攔不住王嘉胤,反倒要攔陝北官軍的兵糧。
同隊的邊軍勸他,彆出去了,就吃這點東西,還不夠跑來跑去消耗的。
但馬科覺得這樣不行,所以收拾東西,去了自己在榆林城裡的家。
他在榆林城西偏僻處有個一進小宅子,位置不好,以前做軍官時不喜歡住,現在營裡有規矩,想住也沒得住。
所以那宅子被他用來放東西。
出門馬科沒牽馬,一路步行走到城內,到家門口火冒三丈。
家裡進賊了,門鎖不知讓誰砸了。
進院子一看,仨屋子都敞著門,偏房裡幾摞書籍散的滿地。
那是曆年兵部刊印的兵書戰策,軍營放不下,他就隔段時間往家裡送一趟放著。
說來也奇怪,其實這年景,馬科覺得這些東西最值錢,隻是對不少大字不識的榆林軍戶來說,擦屁股還怕印上字兒呢。
但照馬科的想法,就這幾摞子書送到剛搶了庫銀的劉承宗那,怎麼著不換他媽個一千兩銀子呢。
“有眼無珠!”
收拾好半天,又浪費了二兩白麵,馬科清點了家中損失。
擺在正廳的李卑戰甲被偷了,旁邊耀州窯的大瓷瓶被打碎,一身棉襖棉褲,還有些戥子銀剪之類的小零碎。
以及自己剛當兵時畫家給畫的畫像……他就弄不明白了,為啥會有人把自己的畫像偷走啊!
又他媽不是啥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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