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寧城北,北川河東西兩岸的河穀,東邊是陳土司的地盤,向北則可穿過長城,達到黑林河與大通河一帶。
這片區域早年也開墾過大片土地,但後來在嘉靖年間經常遭受蒙古貴族洗劫,後來在隆慶年間修了長城。
陳土司的土地就在河穀東邊,縱橫交錯的山穀裡。
河岸邊有穿五彩勁裝的少女騎在馬上,趕著馬群沿河遊牧,遠遠看見陳師文,便下馬行禮,隨後繼續上馬放牧。
有少年看見大隊人馬出現在山穀,邊跑邊叫跑回土司駐地。
沒過多久,十餘攜帶馬刀持弓銃的馬兵馳騁而出,在山口列隊,為首一人在馬上提著火繩長銃上前問話,直到看見陳師文,這才趕忙叫人收起兵器,個個下馬行禮。
陳師文說那人是他的總管。
走進山穀,陳師文漸漸像個土司挺直了腰板,他指著一座修在山間的堡子道:“大帥,那就是我的土司衙。”
獅子營的大隊人馬在河穀與山口紮營,帶著曹化淳及護兵隨陳師文向土司衙走去。
他很喜歡帶著曹化淳,這就是一具他行走在大明治下的終極護身符。
儘管曹化淳在他身邊始終是不安的,但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安全感。
不過曹化淳已經給他幫了一個大忙,所以他不會把曹化淳帶進青海,過段日子等他的輜重能確保安全的存進西寧城,就打算把曹化淳放回去。
陳師文的土司府,除了外麵有軍事用途的高牆與箭樓,裡麵確實就是個衙門,所以劉獅子對這構造熟得很。
根本不需要陳師文和陳師佛帶路,劉承宗入衙門後徑自去了西衙門。
把陳師文看傻了,感覺像他們兄弟倆進了劉承宗的家。
不過土司府沒有典史衙門,西衙是個大院子,院裡幾個土民正給他鍘草喂馬、推碾轉磨,屋裡則是幾個正練習耍千手段的土民。
陳師文把他們攆走,讓二弟帶曹化淳在土司府轉轉,將劉承宗請了進去。
他說這以前是土司府的大牢,但他們家向來不對土民施以肉刑,通常遇上鄰裡糾紛,在衙門由土司調和,土司無法調和或犯了律法,就直接送去西寧衛。
因此也用不上這大牢,後來就改成了偏房,專門住從外麵請來的老千。
劉承宗道:“賭不是個好東西,你還有這毛病?”
“我不玩,但土司就得乾土司的事,家裡地越來越少,朝廷可不會讓我少納糧。”
陳師文搖搖頭,對劉承宗解釋道:“土司的地要給朝廷交三鬥出頭的糧,佃地的種一年隻夠吃半年,他們還得去西寧城給人打短工賺錢才能吃飽。”
“我這也一樣啊,有長短工,要人乾活,還沒錢給人發工錢,那怎麼辦呢?”
陳師文道:“下雨刮風不乾活,設個台子把工錢贏回來。”
“你這是害人啊。”
“不害人就得害自己,十四家土司,家家都這樣,有窮的有壞的,我們倒是想去給朝廷打仗,這邊風氣是十三四歲娶老婆,娶二十往上的,男丁不事生產練騎射,娶了大老婆好料理家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