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個大掌櫃,世世代代在河西做點小買賣,給人開間上房炒倆菜。”
“算他分走一半,一年幾千兩銀子,較之元帥府巨大花銷,他看得上這點錢麼?”
木雅自問自答,在馬背上搖著食指道:“看不上,借大帥的勢,難道我們不能把市場拉到打箭爐?市場過來了,就算錢被分走,賺的也比現在多得多。”
土百戶半晌沒說話,幽幽問道:“老爺啥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木雅沒說話,想拉劉承宗入股打箭爐的想法,萌生於和劉承宗一起打獵的時候。
說來有點好笑,儘管生在土司家庭,但木雅不熟悉武藝,也不會打仗。
他的父親懂兵法,長河西兩代土司的夢想,就是攻破沈邊冷邊,把茶馬市場搶過來。
所以他的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漢語、陝西話、四川話、儒學、算數以及茶馬貿易。
如果一切順利,在他繼位土司的時候,茶馬市場就應該已經定在長河西了,他的一身才能都應該得到發揚,使長河西成為西南最耀眼的土司領地。
可惜父親沒能滅掉沈冷兩家,準備了一輩子,打了一場仗,輸給了一條河,違心發下市場在對岸萬世不變的誓言。
偏偏就是不懂軍事的木雅,發現劉承宗的軍隊有一種雙人使用的大火槍,能打二三百步。
這個距離意味著,在大渡河沒有漲水的時候,對岸守軍攔不住青海元帥府的軍隊。
隻不過木雅萬萬沒想到,關於劉承宗的**這件事,他想錯了。
從爐霍向東南行走,周圍人稠寨密,風也越來越大,一路還算平坦,唯獨到了折多山,就像這山名一樣,曲折蜿蜒,隻得在山上住宿一宿。
臨近打箭爐,周圍的民居堡寨越來越少,市肆卻多了起來,劉承宗邊走邊看。
沿途百姓見著兵馬進爐城,趕忙倉皇躲避到道旁,百姓倒是沒多少,主要都是穿紅布衣、紅毪子、披紅偏單的僧人。
也有嬉遊街市的番男番婦,穿毪子做的粗糙衣裳和毪子做的連鞋襪,男女都穿裙不穿褲。
木雅見劉承宗看見諸多僧人皺起眉頭,便介紹道:“爐城僧人眾多,主要原因有四,一為藏地派來駐爐做事,二為白利王驅逐僧人,三為爐城鍋莊為客人提供無償住宿,四嘛……因為大帥。”
劉承宗皺眉道:“關我什麼事?”
木雅輕笑一聲:“大帥在西北興兵,東北是鬆潘草地,僧人自然隻能往東南跑,再跑就隻能跑進漢地,他們許多人沒有度牒,隻能留在爐城。”
“他們為何不往麗江跑?”
“麗江?”木雅聽見這話,笑得更厲害了,搖頭道:“大帥有所不知,木天王從前包容僧人,但如今隻允許白教僧人傳教,如果百姓想出家做黃教的僧人,就要當眾砍下這些子弟的頭和手,叫其父母背屍遊眾。”
木雅說著,觀察劉承宗的表情,隨後重重點頭陳述:“大帥想的沒錯,你就是這片土地上對黃教僧人最寬容的大首領,青海元帥府,是宗教最自由的地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