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標營坐營都司白廣恩以下,主力都是降賊。
陝西的人才流轉日趨正規,邊軍投賊,賊投邊軍,邊軍再投賊,賊再被詔安,複降複叛,已成為常態化發展趨勢。
百姓和士兵們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在官軍這邊接受正規軍營伍和忍耐力訓練,在賊軍那邊吃飽喝足、培養長途拉練能力。
最終在一場場激烈的戰役中死去,或足夠幸運的在一次次進修中活下來,能力臻至化境登峰造極。
人往高處走、反者道之動,局勢的發展動態變化,誰也無法改變這種叛軍力微而官軍缺糧的趨勢。
但洪承疇打斷了這個趨勢,隻要投降了洪承疇,再想叛變就難了,因為投名狀。
投降容易,三邊總督洪承疇向來開門受降,但休想像糊弄楊鶴一般投降後解散歸農,投降就要當兵,想歸農不需要投降,所以投降歸農的都是偽降,就地俘殺。
而投降了想當兵,很好,先不接受你的投降,去進攻起義軍,取來義軍首領的首級,封官受賞。
洪承疇知道陝西流賊有三個根據地,首先是盤踞西寧的青海元帥府,其次是延安府……但延安府水潑不進,洪承疇知道那裡不對勁,但既然幕後巨寇沒露出來,洪承疇就把延安府放在最後。
第三,是鐵角城。
位於子午嶺西川華池以北的鐵角城,那是自崇禎元年以來,明麵上最大的叛軍巢穴。
早在劉五劉六時代,群山環繞的鐵角城就因山高皇帝遠而割據,待到劉承宗西走,神家兄弟成為叛軍西線的大首領,更是把鐵角城全麵虜化。
當年神一魁在兄長神一元死後為了解圍,勾結北虜寇邊,達成盟約之日,全軍剃發易服,後來一度使蒙古辮發成為陝北叛軍標誌,將攻城奪寨所獲俘虜儘數剃發。
等到可飛天何崇渭、郝臨庵占領鐵角城,那裡才恢複正常,已有人口過十萬,分地耕牧。
不過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何崇渭和郝臨庵把鐵角城經營得再厲害,在洪承疇手上也沒走過一個回合,就成了叛徒白廣恩的投名狀。
其實洪承疇的投名狀,和神一魁的剃發易服是一樣的,都是要一種象征。
神一魁的兵剃了蒙古辮發,辮發隻是手段,目的是讓每個人看見就知道這是北虜,官軍看見就知道這是一顆首級,自然無法再投降。
而洪承疇的投名狀也隻是手段,目的是昭告天下,為我洪承疇做事的叛軍,每個人手上都有起義軍的血,他們跟你們每個人都有血海深仇。
換句話說,洪承疇認為此時的官軍是不可靠的,因為官軍隨時有可能會投降叛軍,隻這些沾染義軍鮮血的投降叛軍才是可靠的。
因為他們很難再投降叛軍,同時作為同僚的正經將帥也看不起他們,他們隻能依靠洪承疇,而且戰必勝、攻必取,否則一旦失敗,下場將慘不忍睹。
白貽清與楊嘉謨將洪承疇迎進古浪所,標營駐軍歇息。
古浪是個小地方,因古浪峽而得名,南依祁連山烏鞘嶺、北靠騰格裡沙漠,地勢複雜為甘肅縮影。
具體來說,自南向北二十裡長度的古浪峽,是南北交通最便利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最寬有二百步、最窄隻有六十五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