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世代守邊的涼州衛旗軍不能打,那是睜眼說瞎話,但衛所旗軍確實在訓練、裝備、年齡等多個方麵,跟精銳營兵存在差距。
至少在丁自珍眼中,並不認為劉承宗麾下的精銳兵團跟他們打,還需要使用誘敵這種小心眼子。
可是要說這不是引誘,又不合常理,因為丁自珍前天剛剛引一眾家丁同千戶率軍越過莊浪衛南行,城中守軍也無動於衷,甚至今天的運糧隊連增援兵力都沒有變化,依然還是五百人。
這讓丁自珍這個僅十九歲的後備世襲武官嗅到一絲不同的氣息,待他拿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立即奔回涼州軍位於河穀北方的營地。
回到營地時,父親丁紹胤正在彙總塘騎在西南山地探查到的情報,推出簡圖上繪製的信息,道:“塘騎探查到在西大通河堡駐紮著一支番兵,隻是還不知兵力數目,番人生於山地,又持有火器很是狡猾,傷我數名塘騎,不易接近。”
丁紹胤看上去並不為這事發愁。
因為涼州衛軍官對莊浪河流域的地形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兩山夾一河的地形,東邊是朝廷的鬆山防禦體係,西邊是過去魯土司的西大通河堡。
仗在這個地方打起來,西邊山裡比河穀更需要讓涼州軍警惕,就算不派人探查,隻是猜,也能猜到山裡會有伏兵。
就和朝廷會在鬆山設伏一樣。
當然鬆山不需要設伏,在狹義上,西北的鬆山指的是與烏鞘嶺相連的毛毛山,因山上鬆樹茂盛而得名。
但在軍事上,鬆山並不是僅指毛毛山南麓的鬆山堡,而是北抵涼州、寧夏一線鬆山衝邊,西抵莊浪河,南抵蘭州北城鬆山新邊的防禦體係。
這一體係以鬆山堡為中心,覆蓋涼州路泗水堡,大靖路土門堡、大靖營城、裴家營堡、阿壩嶺堡,蘆塘路紅水堡、三眼井堡、大蘆塘城、小蘆塘堡、索橋堡十座防禦型城堡。
還有自北向南永泰營城、鎮虜堡、保定堡三座駐紮軍隊的支援型城堡。
這一防禦體係自建成之初,就是以十座防禦城堡為前線,三座支援城堡為後援,兩道邊牆為阻攔,構成一道麵向北方的彈性防禦陣線。
相較而言,東山比西山的堡壘更加密集,駐軍向河穀出擊也更容易。
丁自珍抱拳道:“父親,今天我看敵軍又向莊浪衛增兵五百,他們該不會是想在河穀跟我們打決戰吧?”
“微乎其微啊,我倒是希望在河穀決戰。”
丁紹胤並不是因為在河穀決戰對他有好處才這麼想,他隻是希望戰爭離自己的家鄉遠一點:“可惜洪軍門棋高一著,元帥府如今隻要圖謀甘肅,不論翻山還是進穀,都是庸著,倒是蘭州丟得可惜。”
話雖如此,丁紹胤還是搖頭道:“當下還是要儘快誘敵,不論韃子還是番子,我們是車營,在河穀作戰不怕他們,拖了時間久了,人的名樹的影,我擔心軍士們扛不住。”
丁自珍問道:“父親是擔心營嘯?”
丁紹胤換換頷首,起身在案邊踱步,歎息道:“劉承宗攻破五鎮聯軍餘威尚在,旗軍太緊張了。”
丁自珍想了想,這才斟酌地問道:“父親,孩兒今日有個猜想,接連七支軍隊入城,每支都是五百人……有沒有可能,莊浪衛城裡的韃子兵已經跑了,城裡隻有這些漢兵,他們在擺空城計?”
丁紹胤反問一句:“韃子跑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