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通並未感慨太久,因為塞上江南哪兒都好,就是不適合北方軍隊打仗,他立刻下令讓軍隊向南沿棉花地邊緣向南轉移,免得被敵人追上。
而在北邊,鎮夷遊擊唐明世麾下塘兵已經追過來了,軍隊也就在二十裡外,看著這支元帥府馬軍對水田望而卻步,興奮地長笑不止,命塘騎在前,兩千步騎兵分五哨撲向唐通。
唐明世對這裡的地貌熟悉,唐通向南轉向,對他來說就意味著勝利在望。
因為再往南,是祁連山千萬年來雪山融水衝擊擠壓出的東西向的山丘,形成隔斷前路的天險;而東邊則是河流、水渠交錯分割出的水田,元帥府這支孤軍進了那個角落,就意味著進了死路。
很快,鎮夷軍一百九十二名塘騎散開陣線,形成二十裡寬度的弧形包圍圈,擠滿了兩軍中間的十裡戰場。
唐通悶頭向南又跑出十幾裡地,漸漸發覺情況不對,早前離得遠,他還以為那些山脈陰影屬於祁連山,這會麵前的山地越來越近,還能看見不遠處的道道深溝,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倒不是因為戰事,不論在哪開打,高應登給他的命令就是誘敵,如今誘敵已經成功,剩下的堅持待援。
他隻是怕自己帶錯了路,被手下這幫驕兵悍將戰場解職。
唐通非常清楚儘管十幾個營都是元帥府的軍隊,但卻有著涇渭分明的歸屬與級彆,虎賁與材官二營是劉承宗親領的軍隊,兩個野戰旅四個營是劉承宗的嫡係主力軍。
四個營有不少降兵,但士兵之間沒有歧視,歧視隻存在於將領之間。
也就是說,這個營就他一個外人,這種情況有蜂尾針張振的前車之鑒,做出不符合人心的決策,很容易被戰場解職。
但情況也有好的一麵,蜂尾針張振雖說被戰場解職,但依靠夜襲國師汗的戰功,反倒受了重用,如今做了肅州營的副參將。
所幸,唐通觀察著麾下兩名把總的情緒,他們好像都對逼到牆角的窘境沒有半點認識,甚至倆把總都躍躍欲試,策馬攆上來先後對唐通請戰道:“千總,不能被追到絕路,轉頭衝他們一陣嘛!”
“是啊,一直被攆著太憋屈了!”
這倆把總一個叫歪梁子,寧夏人,從前是賀虎臣的塘騎;另一個叫李八兩,早年是文安驛的貨郎,羅汝才的兵,精通夜戰。
唐通稍加思索,對二人道:“二位將軍,敵軍兵分五哨,可擇一哨策騎衝擊,但不可戀戰,摧敵銳氣便要折返列出步陣,否則我等撐不到高將軍來援,更有被敵軍炮擊的風險,他們炮多。”
歪梁子和李八兩聞言大悅,內心對唐通的好感蹭蹭蹭往上……說白了,元帥府嫡係將領對高級降將的排斥,其實很大程度上來源於自卑導致的自負。
在內心深處,他們很羨慕唐通在朝廷的遊擊將軍官職,但另一方麵,他們也從低微地位取得了自己的成就,十分敏感地不願被人小覷。
唐通把軍事部署商量著來,讓二人很舒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