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呢,徹辰·黃台吉這兩個稱號,則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完全因為曾祖父切儘黃台吉是‘六萬戶中首行佛教之人’,被授予了這兩個稱號,屬於祖上蒙蔭。
不過不管怎麼說,生在這樣的貴胄之家,生活優裕,從小受到文化與政治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也比彆人強得多,更彆說薩囊還好學。
在這個蒙古人文化衰敗的黑暗年代,一個正常的蒙古貴族腦子裡就不會想到編寫史書這種事,因為他們壓根就沒見過史書,不知道史書的概念。
薩囊不一樣,從他曾祖父切儘黃台吉開始,就掌握蒙、漢、回、藏四種言語和文字,還有一整個大蒙古包的藏書,不論佛學的、儒學的,還是西藏、印度、蒙古、中原的書籍,都有。
甚至還有三套白史,也就是元世祖忽必烈製定佛教、民政的典章著作。
第一冊是鄂爾多斯濟農的收藏,另一冊是切儘黃台吉當年在兀良哈偶然得到元代抄本,第三冊則是切儘黃台吉根據前兩部抄本互校、改編,續寫明代的蒙古史事,編寫成書的創作。
這種放在林丹汗手裡可以當國寶的東西,是薩囊小時候的啟蒙讀物。
正因如此,薩囊十七歲就登上了北元的政治舞台,延續家族傳統,輔佐鄂爾多斯濟農理政,即作為使者與大明交涉、也作為代表與土默特部共同議政。
他本該有美好的人生,比世上大多數人都更好的人生。
但是就跟那些生在萬曆末年的大明人一樣,薩囊一出生就是盛世頂峰,隨後東西南北,不論去向何方,每一步走的都是下坡路。
他作為代表解決與大明的紛爭,處理旱災下鄂爾多斯層出不窮的矛盾,當他的少年時代結束,當時的蒙古諸部不論從哪個方麵都談不上弱小,卻在複雜環境中奇怪地總是處於弱勢。
薩囊總是在想,蒙古究竟怎麼了?
他不知道。
隨後的日子裡薩囊如墜雲霧之間,環境瞬息萬變,大貴族在混亂中朝不保夕,牧民部眾更是飽受戰爭之苦,在他小時候是不堪重負的漢人翻過邊牆逃到蒙古地方,把邊牆以北建設成塞上江南。
而在他的青年時代,漢人和蒙古人又都越過邊牆往南跑了。
因為漠南草原總是在打仗,跟大明打仗,跟後金打仗,跟自己打仗。
這種現狀成為籠罩在薩囊心頭的烏雲,終於隨著林丹汗為躲避後金西遷地點土默特成為現實。
薩囊的主君——鄂爾多斯濟農額璘臣被大汗剝奪濟農號,整個鄂爾多斯被迫卷入那場爭鬥,他們追隨林丹汗與世代為鄰的土默特部交戰,在慘烈戰爭中先勝後敗,又被裹挾著繼續西遷,投入進攻寧夏、進攻甘肅、進攻青海的戰爭中。
不得不說,在那段時間裡,一開始確實是被裹挾,不過時間長了薩囊還是不免受到林丹汗很大影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