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戰友”
“你不要問我,我不想說,也不想聽,我再也不要去爭鬥了……”
櫻忽然泣不成聲,她傷心、驚怕地捂著臉,柔弱的身軀在冷風中微微顫動。inside眼神凝滯,思慮片刻,臉上浮出坦誠的笑:“我明白,既然戰友不願意,我就不強求了。剛才提到的事,我會儘力去做,希望戰友能為我和那些誌士祈禱,另外,戰友自己要多保重!”
話語中卻沒有一絲失望,更像是最後的道彆,inside背後隱約藏匿著一把黑色寶劍,那是他隨身必帶之物,即使有任何險災也不會離身。
“inside!”櫻慌忙將他攔住,道:“你彆去,會很危險的!”
看見櫻擔心嬌弱的眼淚,inside回應的是開朗無畏的笑容,他摸摸口袋,然後握住櫻的雙手,深切地道了聲“保重”,將一樣東西留在了櫻的手裡,之後便迅速起身混進了人群中。
淚眼迷住了櫻的視線,等到晚風吹乾眼淚,inside早已不知去向。櫻默默低頭,攤開手掌,隻見手裡握著一張卷折的一百元的紙幣。櫻稍稍愣住,手心攢緊,望向四周,納悶的心裡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疾風掃落葉,煙塵起迷霧,廢墟廣場上的人流顯出異動,就在天色漸入昏暗之際,混亂的人群引發了一場暴動!
年輕力壯的男子撿起粗陋的器具和在場的恐怖分子發生糾紛,搏擊中搶奪武器,騷亂瞬間轉變為血戰,而這隻是開場。廣場邊緣有一排經營百貨的單層建築,正在廣場混亂之時,潛伏在百貨店屋頂的一批黑影奔躍而下,在inside的帶領下衝進廣場,與反抗者會合,隨即前進,和恐怖分子的武裝力量發生了正麵衝突。被欲為都市之心的休閒廣場再次變成血與火的海洋。
然而起義軍數量極其有限,大多是平民臨時介入,幾乎沒有實戰經驗,武器基本依靠繳奪,這和裝備精良、有過嚴格訓練並具備應急措施的恐怖組織有著天壤之彆。不多久,起義軍逐漸失利,傷亡慘重,在恐怖組織調集大批武裝分子圍剿之後,宣告失敗。
鮮血染紅了花草和廣場地磚,恐怖分子將殘餘起義者押解上了“斷頭台”——廣場中心的音樂噴泉平台。
“跡大人!發現一名nnf——”
恐怖分子推扶著inside到了跡的麵前。inside麵目憤怒,不含絲毫懼色,高昂著頭,渾身已是傷痕累累。此時,櫻從圍觀的人群裡鑽了進來,哭顫著想要過去,被兩名男子牢牢攔住。
“——跪下!”
幾腳暴踢,inside呻吟落膝,背部溢出斑斑血跡,裸露出了那把黑亮的長劍。“跡大人——”恐怖分子立刻強行將劍取下,交於跡的手中,inside驚異失色,憤憤起身,又被推按跪地。
“據說這是一把特彆的劍,與他的主人分秒不離,而且幾乎不曾出鞘。”跡望著inside灼熱的眼神,輕笑道:“我倒很想看看究竟有什麼來頭——”
跡說著,一手握柄,光滑細膩的劍鞘微微透出神秘黑暗的冷光,隱藏在其中的奧秘,也許就在劍身拔出之時。
“呃——”inside突然情緒激動,兩眼狂怒般盯向跡的手,身體在強力拘束中極力震搖,似將爆裂。
能觸動這樣一位深有修養的鬥士,大概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吧……跡輕輕一笑,鬆開拔劍之手,“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他將劍立握於手,轉目望向台下的櫻。這時,恐怖分子的行刑人員在平台上準備就緒。
“大人,暴動者已押送完畢。”
“反叛者,即刻處死。”
跡漠然道。他看見櫻雙手合抱,痛苦的表情和inside的絕望神情迎麵相對。
“嗚哇——”
台下人群驚吼,台上血光噴濺,被接連砍下的頭顱彈滾落地,驚得圍觀者四散逃開。櫻獨自呆立,按照順序極快地推進,接下來就輪到了inside。
身劍不離的傳說是真的,到了分開的這一刻,也就意味著永遠的闊彆……inside抬起頭,靜靜地望著櫻,從他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歎息,卻依然強忍著,隻留下淡淡持久的笑:戰友,保重啊……
櫻早已淚如泉湧,她不禁緩緩提起手來,去看inside交給她的那張紙幣。這是一張一百元麵值的鈔票,不須仔細觀察,便可以發現上麵載有簡單的筆跡,櫻首先看到的是正麵,寫著幾行句子:
春天,我最喜歡的季節,萬物複蘇,百廢俱興。好喜歡和女友圍著大學校園的人工湖一起散步的感覺,嗬嗬,這才是春天啊……
緊接著,下麵便是《起義宣誓》的誓詞。櫻脈脈地又翻到了紙幣的背麵,那裡也寫了一些工整的字,像是日記:
公元255年的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她又老了一歲,做兒女的總有些傷感,我想儘最大的努力去孝順她,也許並不是獻上一個生日蛋糕就這麼簡單的事吧,嗬嗬……
看完了,眼淚卻奇跡般地沒再往下掉,原本以為淚水會浸透這軟薄的紙,櫻抬起鮮亮的目光,對著inside漸顯濕潤的眼,她卻笑了,笑得很欣慰……
“行刑!”
刀影墜落之中,inside麵目僵直,恐怖分子眾目激奮,旁人蒙眼驚喊。跡則將期待的微笑保留到了最後一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平台上突然爆出一片猛烈的紫光!恐怖分子刀斷人亡,骨血之色、鬼嚎之音在華麗紫光中溶解,音樂噴泉隨之奏響,聲景變幻,水幕下,一個紫光繚繞的人影走到inside身旁,穩穩托住他的臂膀,將他扶站而起。
“啊……”inside悲去喜來,禁不住欣喊:“戰友!”
紫光褪去,顯露出鳳俊邁的神情姿態,他輕輕笑道:“忽然想起我也有約定,我還要去見年糕。”
不知所措的恐怖分子立刻將噴泉平台團團圍住,流光水瀉,平台上麵除了鳳和inside,卻還有一個人——跡!
“跡大人!”
無數槍口對準了鳳和inside。鳳隨地挑起兩把刀,將其中一把扔給了inside。
“你們誰都不許動,這是我和他們兩個的私事。”
跡深望著鳳,隱藏不住喜悅和興奮,他舉起inside的寶劍,向著眼前這對戰友,用他那十足的女人腔招呼道:“來吧!”
飛舞的身影在音樂噴泉裡穿梭,霓虹燈掩映著水幕,刀光劍影演繹著一場惡鬥。情形如同上次,跡似乎又在給一次逐鹿機會,然而卻少了一份閒情雅致,這一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眾人觀戰,台上真戲真作,難分難解。跡從容不迫,對於鳳和inside的聯手進攻,他甚至隻需要防守,而且還遊刃有餘,inside的那把寶劍成了他手中的玩物,雖不出鞘,卻也能如蜻蜓點水一般接擋著連續不斷的刀刃碰砍,噌嚓作響,鏗鏘有韻,果然是一把好劍。
跡實在是太興奮了,和鳳交手的感覺讓他忘乎所以,他會在刀光的間隙情不自禁觀察鳳的神情,那是與彆人完全不同的神色,激憤之中,猶含溫柔,那樣專注,那麼若即若離的,讓人心悅,讓人沸騰,讓人陶醉……
三縷光芒在噴泉上空交織互撞,冷器摩擦,聲聲俱厲,火光迸射。展轉幾個回合之後,inside與鳳終於形成兩麵夾擊之勢,對方縱然手段高超,也有首尾難顧之時,跡也不會例外,就看這一次了!兩束色光回旋之後衝向中央。
“呼呀——”inside正麵先到,頂起刀鋒殺向跡,忽然見跡停滯空中輕略一笑,隨即推手出去,將手中那寶劍淩空推給了inside。“什麼!”inside接劍望去,隻見跡立刻轉過了身。
此時,鳳正全力殺來,迎麵遭遇到的不是跡轉體一瞬間的強力抵擋,而是跡的孑然一身,是跡癡裸的笑容!
深眸含情,溫婉無懼,一個傾心奉獻出的笑顏!
唰嚓!嗚——
快刀斬亂麻,血光飛濺,鳳的無意與震驚在落刀的一刹那已晚了半拍,一個輕盈的生命體瞬間從空中沉重地跌落了下去。
“跡大人!”
眾人擁圍而上。摔躺在噴泉雨露下的跡,被浸泡在一灘血水之中。“跡大人……”驚虛的恐怖分子開始向周圍退散。
氣氛如此肅穆。悠揚的音樂聲環繞著跡,觸動著鳳和inside的神經,兩人來到了跡的屍體旁。
“他完全勝過我們,這到底是為什麼……”inside說。
鳳默視尋思,就在這時,地上的屍體忽然起了變化:跡的軀體逐漸分解,隨著一股耐人尋味的香氣,化作無限個色彩的粒子,向上飄溢。
“啊……原來!”
inside瞠目驚疑,這時,卻見到鳳神誌激蕩,在飄散的香味與光子中暗暗顫栗。
“戰友清楚他是誰”inside不禁問道。
就像隨風舞動的雨雪,香氣托載著記憶的碎片侵蝕著鳳的感官和直覺。鳳的眼神充滿了深凝的光,他漸漸握緊雙拳,道:“跡,是若的馬甲!”
飛花舞弄柔情,迷香拂含思戀。死亡,其實也是一種幸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