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不想活了……”
冷酷的電眼藍光消退了刑場的溫度,掃清了視野裡的塵埃,黑色披風紛紛再現,炎陽似火,刻畫著暗之天的眼睛,渲染著蚩溟的魔影,全都毫發無損。最強的光速攻擊失效了,蕭寒月驚顫得直流冷汗,他不可能再贏了,他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兩個弱女子攙扶著遍體鱗傷的站不穩的水痕,空前的壓迫感和最糟糕的處境考驗著蕭寒月對生死的悟性,象征生命力的扇子毀了,看來今日之行必定是要他葬身此地!
“不知死活的是你們!災星馬上要吞掉全世界,大家都彆想活命!誰也逃不掉,我死了,你也一樣——”
蕭寒月與生俱來的凜然正氣被激化了,他怒目揮臂,手中燃燒的斷扇散逸著新鮮的光輝,帶著狂妄憤慨指向蚩溟。無畏也好,放肆也罷,再恐怖的死亡威脅也改變不了蕭寒月極端抗命的心情,他沒有退路了,就算粉身碎骨也沒關係,可是他決然無法相信,不能保護唯月,卻要以死告慰如月,難道這才是他沸騰的愛所能表達的理念!
“你說的沒錯,地獄美景正在向你招手,先把你的靈魂交付給我,然後你就可以放心地去觀賞了——”
暗之天透著不以為然的鬼笑,人類真是愚蠢而又張狂,膽敢指著冥王說教,想被寶馬和蕭恩撕成片嗎,多麼令人著迷的靈魂啊!暗之天流瀉著旺盛的欲念準備向蕭寒月靠近,雙眼突然發出預警藍光,冷色打亮了被蕭寒月擋在身後的水痕,那平穩的氣息釋放著深厚的熱量,擺脫了左右女人的護衛,居然挺身而出了!
“小伊是在告訴我,不該拿寶貴的性命去滿足惡魔的我不能再執迷不悟了,我不允許你們再傷害任何無辜的人,除非先打倒我,暗之天,你來吧,你們三個一起上,拿出你們真正的實力打敗我!”
水痕充滿挑釁意味的言辭像謎一樣玄妙,清雅的姿態不像是從鞭刑中恢複過來,而是根本未曾有過創傷,他那深不可測的眼神仿佛是發現了驚人的秘密。作為蚩溟的心腹,寶馬和蕭恩如此行為反常,就連暗之天也顯得過激浮躁,原因很簡單,他們都在短時間內受過重傷!沒有什麼比失敗更危險、更值得隱瞞的了,他們一定是輕率地向陌生人挑戰,不料碰到傳說中的高手,結果犯下致命的錯誤。能夠抵擋三個上等王將的神秘人物,莫非就是水痕所希望的能夠拯救世界的力量,可惜不會再出現了,因為暗之天從來不與獵物同生共死,很顯然,他們得手了,但是卻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物極必反,人到了萬劫不複的境地就變成了魔鬼,最凶殘的魔鬼是人心中的恐懼,為抵製恐慌而發泄其實是毀滅與自我毀滅的過程。皮肉之上的血跡意外地證實了水痕的判斷,剛才蕭恩出腳的同時已經震裂了自己的傷口,而事實上,一直纏著鋼鞭流淌的,是寶馬的血!
水痕的異常反應果然刺激到了暗之天的要害,這個自稱吸心惡魔的第三王將閃著高度緊張的藍色目光不敢再前進一步,寶馬與蕭恩更是不約而同地退到了蚩溟兩側,他們心裡比誰都明白,即使冒險聯手也意味著再一次的重創,何況三個人相互排斥,不僅沒有勝算,甚至會丟掉性命!然而令水痕困惑的是,蚩溟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卻放縱暗之天,還讓寶馬儘情地發泄,似乎是蚩溟為他們解除了後顧之憂,但是推波助瀾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蚩溟究竟會作何感想。
“水痕啊,你終於想通了嗎,你真以為我不能夠超越你嗎,王將實力的排名是你自願讓給我的,不過今天我要證實給你看,誰才是真正的第一!哈哈——”
地獄惡魔蚩溟終於發出了蓄謀已久的狂笑,那炭黑般的臉頓時和眼睛一樣變成了墨綠色,鮮紅的口舌像在噴血,散亂的灰頭發在狂風中似觸手張牙舞爪,逐漸膨脹的麵目隨著身體的迅速壯大溢出深紅液體和腐爛的氣味,被撐破的披風裸露出正在變色的**,蚩溟形如異獸,不斷發出雷鳴般的惡吼,就在全身衣服掉落之際,那恐怖的魔鬼身軀突然放射出綠汁狀的強猛光照,速度之快令寶馬和蕭恩猝不及防,暗之天惶恐轉身,那絕命的殺傷力竟也朝他襲來了!
“什麼!蚩溟大人!”
遲鈍的防禦已無濟於事,魔光噴濺的方向準確無誤,瞬間突破了寶馬的防護極限,吞掉了蕭恩的身體,遏製了暗之天最迅速的抵抗,繼續穿射,暗之天的下意識的反攻宣告無效,全身被擊碎熔化,那激烈閃爍的藍色目光永遠地熄滅了,忠於蚩溟的報酬竟是滅頂之災!
“嗚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蚩溟如狂魔似野獸,形體持續變化,頭顱伸長,骨骼增大,皮膚硬化,他的原形究竟是冥王還是怪物,與其說是魔化,不如說是進化!迅猛生長的蚩溟忽略了水痕的存在,力量極速攀升,身形不顧一切地向上長,超越了福利院八層大樓的高度,那突出的眼球比窗戶還要大,鋒利暴露的牙齒像堆砌的白骨,隨著一條巨型長尾翹擺起躍,伸出利爪,張開了血口!
“霸王龍!”
蕭寒月頓然吃驚,斷扇汲取金光在手中振顫鳴響,真是駭人聽聞!一邊是美女,一邊是野獸,恐怕隻有真正的男人才能在這場血淋淋的爭鬥中拚死存活!蕭寒月奔跨上前,集中所有力量再次揮扇出擊,無限增強的金色沙塵像一張電網撒向蚩溟,旋起黃金沙暴!維持了不足半刻的屏障即被撕裂,龍尾如巨蟒一般襲擊掃蕩,熾熱的氣焰奔騰直下,蚩溟口中噴出了烈火!
小伊和如月險些葬身火海,分彆被水痕、蕭寒月救出了福利院,火光之中的蚩溟興奮得顯然忘記了一切,甩著那強有力的尾巴撞斷了古樹,搗毀了四周的房屋,用強壯的巨足踐踏著一片焦土,放聲嚎叫,儘情地噴射地獄火焰,傾泄征服的為勝利炫耀,這就是地獄惡魔的終極形態!
“快,帶她們走,蚩溟由我來應付!”
“不!水先生!”
小伊那依然央求的眼神令水痕震撼,在這驚心動魄的關頭,那種樸素的溫柔與善良持續打動著水痕慣於平靜的心態,她所表現的不止是一點關懷、一點勇敢,她所給予的一個陌生女子的坦蕩與那些無止境的魔鬼的勾心鬥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水痕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angel要把小伊托付給他,在這世界毀滅前的時刻,水痕終於知道了世間最需要保護的是什麼!
“我們先走吧,他一定會來的,我相信他。”
蕭寒月接受了水痕的安排,情勢危急,時間緊迫,就算小伊再怎麼不肯,也無法動搖水痕的決心了。眼看蚩溟就要鑽出福利院地界,水痕返身回到廢墟前,默立片刻,閉目合掌,凝神定氣如同冥想,人類弱小的身軀遠不及霸王龍肥壯的肢體,看似對比懸殊,兩者如何能抗衡隻有拭目以待!
“蚩溟,現在二十王將隻剩你我二人,如果你執意要墮落成魔的話,如果這是上天注定的生死抉擇,那我們之間就做個了斷吧!”
水痕猛然睜開雙眼,身前的烈火照耀著躍動的影子,身後吹來新鮮的海風,水痕靜如礁石,佇立在波瀾起伏的世界中央,四周泛起若隱若現的海浪,清新的海藍衝刷著他的肌膚,浸染著他的衣裳,無垠的海麵隨著水痕的意念推向前進,撲滅了大火,淹沒了廢墟,洶湧的海水掀翻了蚩溟笨重的軀體,衝向天際幻化沸騰,天地一片蔚藍恢弘激蕩,分不清是天空還是海洋,晴空之下魔鬼掙紮,波濤之中惡龍翻滾,是大海的咆哮!
遠離了天使兒童福利院,遠離了曾經溫馨的家,小伊的心仿佛被海的顏色浸透,漫漫的涼,淡淡的痛。又是一陣驚濤駭浪,天邊湧起的海潮映得人心清爽,如臨夢幻,一場藍雨濕風裡傳來龍的血腥呻吟,海平麵上升起了太陽,漸漸退潮,城市容貌浮出了水麵,在那寬廣的雨幕般的深藍背景下出現了一個奔跑的黃白身影,不可思議,那是平安歸來的水痕!
“好厲害!如月,我們兩個今天算是有福了。”
“什麼嘛,看你開心的樣子。”
如月驚魂未定,蕭寒月卻大呼爽快,揣起酒壺欣然喝了一口,比起死裡逃生的滋味,更愜意的是如沐春風的欣悅,在這蒼涼末日裡,有勇者相隨,有美女做伴,人生何愁不暢快!倒是小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迫不及待奔迎而去,沒了眼鏡看不清路,差點就栽倒在水痕麵前。
水痕麵色潤潔,身著鮮亮的禮服,仿佛在海潮中洗淨,全身沒有一滴血色,真不愧是妙手回春的神醫,不過今天卻是小伊挽救了他的生命。水痕輕輕地對小伊點了點頭,溫暖的神情裡充滿了對她的感激,小伊熱淚盈眶,不知所措地呆站著,多少擔心和傷痛表達不出,隻化作淺淺的欣慰笑容。
“水先生……”
“各位,我儘力了,還是沒有辦法打倒他。”
水痕轉身歎息,海色褪儘的地方果然傳來了令女孩們提心吊膽的龍吼之聲,也讓蕭寒月著實驚了一跳,原來蚩溟還活著!腳下路麵漸漸起了震動,仿佛有千軍萬馬從遠方奔襲入城,建築群一片接著一片倒塌,火光與煙塵迅速臨近,有如成批的野獸橫衝直撞,伴隨著越發強烈的地震和驚天怒吼,跨越了層層障礙,推dao了遮掩視線的摩天樓,隱約現出一隻龐然大物的陰影!
“我來保護小伊,我們各負責一個女孩的安全。”
“我正有此意!”
水痕與蕭寒月心有默契,帶著小伊和如月驚忙調轉方向,相互策應,朝著樹多的小徑飛奔隱蔽。蚩溟真是陰魂不散,嗅覺靈敏得可怕,尋著人類的氣味一路追趕,從深巷到大街,從樹林到湖岸,緊咬不放!這個恐怖的原始獸仍在不斷成長,比先前要高大許多,體形足足超過在福利院時的兩倍,力量倍增,凶猛無餘!四個人全力奔跑,躲避著霸王龍的當頭撕扯和強烈火攻,幾乎要被逮著了,恍然若夢,竟有一片開闊的水域擋在麵前,像是地下水泄漏,街道被淹入水中,無路可走,如置身於水上都市,令人駭然費解,水麵詭秘上升蔓延,居然是西湖!
難道是西湖決堤迎頭奔來的霸王龍伸首擺尾,朝準獵物張口便咬,水痕再強再快也不及那血舌來的突猛了!忽然,一聲驚響推開了霸王龍的巨嘴,血水噴湧,皮肉開裂,痛得那龍首狂然反彈高高仰起,恰當其時的襲擊接連作響,一串火紅色彩的爆破力推阻著巨獸的掙紮挺進,是槍聲!如驚夢,似奇跡,龍足之下出現了神秘的持槍女子,她身披黑底花紋外衣,敞著金黃色背心,穿著灰黑色緊身牛仔褲,冷妝打扮,留著濃黑披肩的卷發,戴一頂精巧輕薄的黑帽子,濃眉大眼,麵容清冷,神情專注,驚豔至極!她舉著一支與她衣色相仿的玲瓏手槍,正對著一隻比她高出百米有餘的超級霸王龍開槍射擊!
“櫻!”
水痕失聲驚喚,差點認不出來了,真猜不到會是她,更想不到還能再見她,而且是在這種時候碰麵!櫻,果然是被看中的奇異的女人,對於她身上的謎,恐怕沒有誰能夠解開了,可是在水痕心裡一直萌發的感覺再次給出了模糊的答案,櫻的出現使得水痕更加確信,必須對她抱有希望,因為世界末日其實就是櫻的災難日!
“櫻”
蕭寒月仔細觀察,雖然隻是有點印象,但他斷然不能肯定這就是他在舞會裡見到過的那個嬌滴滴的姑娘,完全給人不同的感受,如果說當天撞在蕭寒月懷裡的是眼前這個女人,他怎麼可能把她放跑呢,或許現在令蕭寒月牽腸掛肚的人就該換作是她了,這麼說來……把唯月的事情都給忘了那麼如月呢照這樣不如乾脆撞死算了,蕭寒月自歎本性難改,連忙不再意想,一笑了之。
美女放槍,終究隻是好看,惹惱了霸王龍一樣不會講情麵,狂燥憤怒的蚩溟很快便頂住了槍擊的力量,那如山重的大腳轟然向前移動,弄倒了房子,踩扁了停靠在路邊的汽車,巨爪折斷了連排的古木,龍血橫流浸染了西湖的水,瘋掃亂擺的尾巴將斷橋也給壓垮了,緩過氣來的霸王龍猛然俯首,從空中吐射了一口濃烈的火焰,槍聲停得及時,烈火擦過美女的婀娜身段消融入水,櫻以極其冷豔的姿勢敏捷地躲過攻擊,半退半停地到了水痕身旁,霸王龍搖頭擺尾呼天吼地,櫻臉色粉濕、已然有些力不從心了。
“櫻,跟我們走吧!”
在水痕的誠意麵前,櫻仿佛感到一點放鬆,她利落而懇切地點了頭,於是大家返回了未遭水淹的大街,趁蚩溟還沒有回過頭之前,向著城市的另一端開始奔逃。霸王龍的恐怖威力不再引人注目了,卻是櫻的一舉一動都使人驚歎,加盧卡死了,保護她的人似乎都不在了,她反而變得成熟了,那種成熟不是老成持重,更不是消極遁世,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也令人無從參透的傷感的美豔……
蚩溟又追來了,他總能聞見活人的氣味,但他不是饑餓想要吃人,而是忿忿不平追繳著他喪失的利益,他想讓人陪他玩命!事實上,最聰明的也許並不是人類,但是人卻不是最愚蠢的,打不過就跑,躲不過就兜圈子,對於毫無規律的追擊,根本就不需要認真理會,不過那隻霸王龍還真是糾纏不休,真是煩死了!
“寒月,我看你好像動心了哦,現在又多了個女孩子在身邊,而且還是個大美女。”
“你吃醋了嗎,放心吧,我還把持得住。”
“喂,說正經的,你有沒有發覺,這個櫻,她好像跟舞會見過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我發現了。”
如月的疑問加深了蕭寒月的猜測,雖然這樣探究彆人很不禮貌,蕭寒月尤其不喜歡對女人妄加揣測,但是對於櫻,直覺就夠深刻了。那女孩估計是受過什麼打擊,否則她的眼神不會像冰窟一般深冷暗漠,她漂亮的外表隱藏了一顆被蹂躪的心,是無情的力量逼她脫胎換骨,所以她活下了身體,卻沒有活著的心。
帶著美女的缺憾,與野獸賽跑,絕非人力所為,再這樣與蚩溟糾纏下去恐怕會死得很難堪,何況女孩子是撐不了多久的,蕭寒月似乎慢慢正視了這一點,他覺察到水痕也不再作反擊,兩個人開始心照不宣了。
霸王龍橫行,無疑成為災星禍害人世的前奏,幾個小時的突變能夠讓數十億年逆轉,不是時光倒流,而是舊戲重演,當人類退出進化的舞台,主宰世界的權力將被重新分配,數千萬年前的統治依然有效,然而自從恐龍誕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它要滅絕的命運!
“不用去管他了,缺憾災星降臨,世界終將毀滅。”
“水先生,我好像有點明白您的想法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要我說,就算是核武器滅一隻霸王龍也是綽綽有餘,我們就不要白費心機了。”
“寒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笑。”
“各位,應該是我們在劫難逃了。”
“去粘粘公園吧,之前我和如月發現了一條通往異世界的秘密隧道,不知能否安全離開,我們就賭這一次!”
“好!”
從白晝到黑夜,逃亡的腳步沒有停歇,漸漸遠離了霸王龍,那龐大的暗影留在了城市中心,咬斷了電纜,掃平了路麵,踏著人類的遺產,踩裂了大地,燒毀了家園,碾碎了希望,沉迷於無休止的破壞,孤獨地哀吼著,瘋狂地噴泄著,迷失在大火之中,和城市一起燃燒。
接近公園的路顯得尤為漫長,櫻的動作也愈發遲緩了,她走走停停,時不時看著路旁的景色發呆,偶爾也會駐足在街邊懸掛的巨型廣告牌前觀望,仿佛是惜彆似的,她的表情卻總是淡得像水,連句話也沒有。誰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更不敢驚擾她,大家隻是隨著她,誰都不希望她離開,更不想看到她發生意外。
通透的暗紅流雲遮蓋了整個夜空,天寒地凍,黑暗的粘粘主題公園裡,溫度降至零下,陰風瑟瑟,草木濕冷,寂靜的建築與雕塑失去色彩被夜幕隱埋,淡漠了遙遠的霸王龍淒涼的嚎叫,公園僻靜的路上滿是櫻心裡的惆悵,她還想多看幾眼,不知會記得什麼會忘記什麼,不知清影妹妹會不會還在那棵大樹底下等她呢,一切都要匆匆過去了。迎著中央公園裡的綠光,櫻的心被異世界的召喚牽引著,在這熟悉的水草之間,曾經待了這麼久,從來不知這裡有山洞,穿過隱秘樹叢的遮掩,那深邃的洞穴裡麵散發著奇異而清冷的綠光,她不明白為什麼心暖得想要哭泣,為什麼呢……
“快呀,姐姐,快一點跟上來。”
虛晃的人影在洞中帶路,逐漸在綠光裡消逝,聽著小伊微弱的呼喚,櫻停留在狹窄的洞口遲疑不決,終於轉身奔出洞外。櫻脈脈注視著四周陰暗的景色,依依不舍,這座公園由她親手創造,傾注著她的心血,有一種感情是永遠也不能平息的,更無法忘記,需要的不是留戀,而是麵對,是永恒的相依相偎……
殷紅色的天空浮現出了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櫻癡滯的眼睛,今夜月亮大得出奇,光輝冰冷,就在滿月形成之時,雲層開裂,銀月邊緣顯現出一顆表麵缺損的巨大深紅星體,那是傳說中的不完整的天體,正是缺憾災星!急速地靠近著,劇烈地碰撞著,天空爆炸了,黑夜一片通明,世界在瞬間的閃耀中感受了光與熱,人間在透徹的顛覆下了卻了生與死!
又是個溫暖的日子,晴朗的天氣,找不到太陽的蹤跡,總是滿眼的花紅柳綠,不知是春還是夏,處處芬芳沁人心脾,清新柔和,漫步呼吸像在沐浴,真舒服,綠光世界裡的景色好迷人哪……青路彎彎曲入幽境,布局精雅的房子坐落在石街兩旁,屋前種滿了鮮花和果樹,好一座清秀寧靜的小鎮。林蔭下,一把白紙扇輕搖而出,蕭寒月神氣清爽飲酒歎賞:
“風雨儘,花香貴,隨蝶舞鳥鳴,沉溺物色斷人情!”
“傷愁散,思緒凝,遊幻象夢景,感懷世故尋賞析。”
水痕溫婉接語,風度翩翩。紅豔豔的蘋果掛滿了綠枝,如月身穿迷你裙輕盈走來,她梳著簡短的頭發,手握清香四溢的紅果,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淚如止,愛猶存,朝暮憶彆離,留落牽絆聚相依……”
唯月一定還活在世上,無論是哪個地方,如月和蕭寒月都堅信她的存在,祝她幸福。可是櫻卻沒有來,終究還是等不到她了,這必將成為水痕心中永久的遺憾。果木飄香,獨處閣樓之上的小伊正在晾衣服,她仍然是那麼的文靜,不戴眼鏡的臉更顯娟秀,神情裡藏不住絲毫的隱憂,她拂著麵頰上的汗水,輕柔眺望,轉瞬之間,眉目泛起了驚喜的笑顏。
“心已靜,意未定,春夏惹期會,殘餘冷淡息歸隱——”
遠處傳來柔聲細語,穿透綠葉鮮果,暗淡的影子踏著陰涼的石路,漸漸現出少女的身形,厚重的深色衣著使她在豔景之中顯得更為深沉,濕軟的頭發垂在胸前,白嫩的麵容沾著點點灰色,嬌小的鼻子染上了煤灰,那雙出神的大眼睛透著迷人的光彩,她輕擺纖手,姍姍而來。
“櫻!”
果樹之下三人驚悅,小伊匆匆奔出閣樓,小鎮美景就像一場電影。櫻停步摘了帽子,滿身灰塵,緩緩伸出雙手敞開懷抱,那乖冷的表情頓時化成了溫暖而甜美的笑容,迎來如月和小伊,三個女孩幸福地抱在了一起。水痕和蕭寒月會心而笑,女孩間的友誼才是最動人的景致,相信如月她們能夠讓櫻保持這份珍貴的快樂,她不再隻是個虛無縹緲的靈魂了,她已經是個活生生的女孩子了。
沒有街市的喧囂,沒有居室的寧靜,自然的聲音是心靈的樂器,這段音樂曾經是悲曲,現在彈奏出了憧憬,男人追尋的是新世界,女孩子索要的是新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