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止境的魔音力量直擊沃爾特心底最脆弱的部分,令他生不如死。
“怎麼樣,還沒死吧……”沃爾特捂著劇痛的心臟,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看到山姆像個受傷的小孩守在白色歐米茄旁,他知道山姆對歐米茄有著至深情感,這白色超跑的機體存亡,已然等同甚至淩駕於這小子的性命。
“我很好,多謝你的關心。”山姆抬起淚眼,悲苦萬狀道:“可是歐米茄,它真的要死了……”
“所以說你怎會那麼愚蠢乾嘛撲到我前麵,瘋了嗎,你真的不要命了”
“我……我以為你會呼叫華麗人形戰機啊,那麼我應當很安全咯!”
“啊噢,你這混小子,好吧,至少你重獲奇跡了,你再也不用呼叫你的腕表了,你隻需大喊一聲,你的跑車依然會像閃電一般趕過來了對吧。”
“真是不可思議,我和歐米茄已經心意相通了謝天謝地!可那有什麼用它就要永遠離開我了……”
“很好,當你和你的摯愛將要永久分離的時候,你應當想到如何去挽救,而不是在這裡垂頭喪氣,懂嗎”
“我明白,我當然不會輕易放棄歐米茄。不過,說到我的摯愛,應該是姐姐,對我來說她才是最重要的吧。”
“你……你這家夥!”
沃爾特簡直要崩潰了,那小子居然還在打允兒的主意,但沃爾特又暗暗冷靜下來,今時今日他哪裡還有資格為了允兒發表意見,更無權阻止任何人對允兒的傾慕,隻要不觸及可能對允兒構成威脅的安全底限,他都沒有理由阻撓這個世界的任何想法和行為,難道他遭遇的冷漠還不夠多嗎……
沃爾特不禁再次想起了允兒的眼睛,她的背影,她淡淡的聲音,她的一切仿佛都不曾間斷地飄蕩在眼前。
琴音在短暫的舒緩之後,曲調突然拉升,沃爾特的心像就被猛然撕裂,痛不欲生,此後耳邊逐漸響起一段沉吟,沃爾特不禁抬頭望去,幽暗的林木之間,似有東西蠢蠢欲動,沃爾特警覺地發出銀色感應光,微光照耀上升,一隻渾身血跡的屍體正掛在山姆的頭頂,更令人驚悚的是那呼吸之時發出的低吟!
“嗚哇!又是死人!”山姆驚跳起來!
“不,他還沒死。”沃爾特指引著感應光聚焦,視野漸顯清晰,隨著死屍那越發強烈的呼吸聲,沃爾特仰起的頭顱被緊緊固定在了一個可怕的視角——“怎……怎麼可能!”參天大樹之上綴滿細密的懸絲,被懸吊的血肉模糊的屍身在粗壯的樹刺之間摩擦碰撞,股股血漿落進濃密的樹葉,沃爾特的眼球迅速膨脹,他的耳膜在顫抖,他的唇齒無法抑製地發出一聲由微弱至驚烈的悲歎:“貝……貝塔!”
血液和樹枝在輕微搖動時被分散,神秘的懸絲如操縱傀儡一般撥開屍身的垂發,露出那奄奄一息的死人般的蒼白麵容,緊閉雙眼,卻像是要刻意呈現給樹下的每一位觀看者:那,那血流滿麵的慘狀……那的確是貝塔!
“啊啊……為什麼會這樣!貝塔守護者”山姆凝滯的表情變得無比悲慘,簡直難以想象,那是剛剛還充溢著強大生命能量的貝塔守護者竟會變成這副模樣,這不會是在演戲吧!
魔琴再度拉出悲切恐怖的高音,聲波陰魂不散地粘連成層層屏障,死亡旋律在徘徊之中迅速凝結,陰濕的樹藤交錯飛纏隨魔音亂舞,而發出主旋律的琴弦越來越近了!
當心!音波來襲,穿梭絞纏的音軌突破歐米茄的防禦機殼,迅速將山姆束縛,持續朝向沃爾特奔襲,沃爾特飛身閃避,被音波痕觸中的四肢立刻變得麻木,身體行動越發遲緩,呼吸亦陷入困難,任憑那無儘邪猛的琴音像無形的電鞭狂亂擊打並撕割全身,而他卻根本無法捕捉那軌跡!竟有此等浸透骨髓的死亡魔琴!!
“生或死,音樂無處不在,但願你們已體會到它的真諦——”
“什麼!”
沃爾特極其痛苦地抬起頭,恍惚間,林木間隙出現了一隻巨大陰影,它暗閃著深藍色的光輝,像一隻冰寒的巨型幽靈,在密林之中窺視著沃爾特與山姆的慘狀,而它的主人正身居高處隱隱發笑,那卑鄙的冷笑與琴聲混為一體,正無情地諷刺、鞭撻著沃爾特的感受!托馬斯不!沃爾特使勁搖了搖頭,那不是托馬斯的聲音,也絕非那家夥的作風!
“你究竟是誰!!”沃爾特痛叫道。
“住嘴吧!阿爾法!”魔琴突然拉升急烈之音,林中密閉的空氣仿佛瞬間爆裂!
“嗚啊啊——”沃爾特被撕炸的神經產生無比劇烈的痛感,他痛得跪倒在地,顫動的雙手已無法靠近耳膜,此刻他已深刻清晰地感觸到了比死亡還要悲恐的觸覺!
山姆卑微屈膝地趴著,神智依然清醒:沉寂的歐米茄,恐怖刺耳的魔琴,悲痛的沃爾特,一切都融入強烈的音波無限旋轉……
“身為初代守護者,阿爾法,你真是悲哀……”
魔琴之音漸漸息止,巨型幽靈的主人發出了一聲低冷的歎息。頭顱的劇痛得到一絲緩解,沃爾特急猛喘氣,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語音:“你……”
“我不回答死人的問題,可是……”深藍色幽靈之上顯現出一隻魔琴的輪廓,隨後一個起身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他的聲音極為低沉且帶著令人壓抑的噪音:“貝塔與你是例外。”
此時,懸吊在樹枝間的貝塔的屍身發出微弱的顫抖,一個死亡之身竟在這一刻傳出卑微的氣息,“伽馬……”他在吞吐之間說出了這樣一個噩夢般的名字。
“……伽馬”沃爾特集中精神,那縹緲的幽靈及其主人已令他不寒而栗:“你、你是……”
“你會感到意外,這很正常。”人影托起魔琴,遊竄於指尖的一根細長鞭影開始撥動琴弦:“不錯,我正是駐守此地的伽馬守護者,專門獵殺擅闖公園禁地的暴亂分子以及那些無恥的叛亂者,對他們處以極刑,令其**毀滅、靈魂消亡,永入萬劫不複之地……”
“伽馬守護者……”沃爾特終於意識到守護者計劃並非隻是一個傳說了,他驚問道:“是你殺死了那些誤闖公園的恐怖分子,那三千人”
“誤闖你該注意你的用詞,阿爾法!對於恐怖組織這樣的曆史毒瘤,你流露的態度已過於暗昧!你果然沒有資格再做守護者了!”
“那麼,為什麼……”沃爾特悲痛不已,聲音嘶啞道:“你為什麼要對付貝塔!”
“很簡單,他玩忽職守,不僅不對入侵者下手,而且還縱容了你這個背叛者!我不過是替各位代理人清理門戶而已,不過我留住貝塔的殘命,是要等你來陪他一死,你也認罪吧,阿爾法!”
“什麼……”
沃爾特頓時渾身顫栗,感知著那懸掛在頭頂沾滿熱血的冰冷軀體,他明白自己不隻欠貝塔一份人情,比起曾經死難的戰友,如今這和兄弟相殘又有什麼分彆!
在幽靈坐騎之上隱現的伽馬,奏出一段極度哀傷的樂音後,緩慢抽離琴弓,弓弦即刻展開,伽馬手持弓弦揮向空中,那是拉響魔音的利器,又是一條無限扭曲的魔鞭,帶著幽靈般的電光,從高空飛旋扭轉,斜插橫掃而來,樹枝斷裂,木屑飛濺!
危險!電鞭從沃爾特頭頂一閃而過,隻聽急密的切割聲頻頻作響,懸在半空的貝塔軀體隨即遭到空前猛烈的深度鞭擊,那一聲聲骨骼的斷裂和血液的噴濺再度引起貝塔身體的強烈反應和瘋狂痛吼:“——唔哇啊啊啊!”
“貝塔!!”從空中滴落的血漿簡直灼傷了沃爾特的神經,悲憤之情無以複加,比起生不如死的痛苦,受儘侮辱而活又該是怎樣的悲慟!
“可惡……”山姆試圖躲進車裡,但歐米茄熄火前鎖住了車門,看情形他必死無疑了,即使沃爾特出手也難擋厄運。
魔音縈繞的幽靈驅動著電鞭,地獄烈火般的鞭笞繼續揮舞而至,那慘遭酷刑的軀體持續發出脆裂與粉碎的血肉爆破!“唔哇哇啊——”那是死屍的尖利嚎叫!太可怕了,太血腥了,太殘忍了!沃爾特怎能忍受如此視覺、聽覺的重創,從貝塔身體滴落的冰冷血液滑過眼角,就像滾熱的淚火無法拭去!
“混蛋……”沃爾特氣息粗重,肩膀顫抖,精神如同崩潰。
“看得出你非常憤怒,好極了!阿爾法,接下來,輪到你和你小跟班了——”魔鞭從貝塔身上抽離,跟隨著**呼吸而舞動,像被幽靈操控的巨蟒準備隨時吞噬它的獵物。
“你會付出代價的……你向貝塔謝罪吧!伽馬!!”
沃爾特抬起血色雙眼,悲壯怒火燃遍全身,感召之心劇烈跳動起來,一股銀白烈焰從後背迸發而出,跟隨沃爾特的炙熱體溫噴向四周叢林,銀色感應光燃燒至極,又再度冷卻下去,沃爾特頓感呼吸不暢、渾身乏力,陣陣陰寒之感席卷心魄,剛剛還漸現充盈的感應能量瞬間消失不見,沃爾特竟心冷打起了寒顫:怎麼搞的,感應光又不靈了!
“嗬嗬……”伽馬提起魔鞭,竊笑道:“阿爾法,你還天真地以為貝塔已經修複了你召喚戰機的能力是嗎”
“你這混蛋……”沃爾特覺得雙手麻木,肢體也開始僵硬,動作逐漸遲緩而不能自控:“你……你究竟做了什麼!”
“你們不是都已聽到了,那絕無僅有的美妙琴聲——”伽馬揮動魔鞭,詭笑道:“身心與世隔絕的滋味是不是很痛苦、很絕望”
“原來……”沃爾特捂著額頭,頭顱劇痛難忍:“原來是那魔琴之音!”
“你總算明白了,阿爾法,那麼繼續儘情享受吧——這死亡的盛宴!”
在遠處幽靈腹中隱現的伽馬,策動魔琴之弓擊出超長距鞭刑,千絲萬縷如鬼影亂舞,從多個角度連續摧殘懸吊著的貝塔,鞭影入骨,血肉飛濺!“哆哇啊啊啊——”那一聲聲恐怖的鞭笞與魔琴回旋之音,還有那無法辨彆的貝塔的嘶吼,竟產生震耳欲聾的強烈共鳴!
“不要再打了!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山姆抱頭痛哭。
“可憐的小鬼,你不該提醒我的!隻有體會死亡才能真正解除痛苦,而那對於生命來說卻是最大的障礙——無論多痛苦也能夠承受,那毫無極限的哀嚎,你沒有聽到嗎!”
魔鞭似炮彈繼續狂轟濫炸,酷刑中的貝塔已不成人形,沃爾特艱難地移動雙腳,他自知已無法召喚戰機,眼看就快變成遺體的貝塔遭受此等侮辱,沃爾特不能再坐視不理了,他挪身來到樹下,被懸吊的貝塔滴落了大片血跡,不忍直視,沃爾特奮力抱住樹乾,挺身而上,看不清貝塔的臉,可還能聽到那一絲微弱的喘息!
“沃爾特!”山姆急聲追喊,不知沃爾特是否試圖爬上樹去拯救貝塔,真是大膽的想法,可那樣做太危險了!
“你終於打算下地獄了嗎!阿爾法——受死吧!!”伽馬突然揮鞭使出幾乎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