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如何是好?無可奈何!”
陳鹿思聽到聲音,剛轉過頭去。
另一道聲音便響了起來,略顯惱怒道“陛下不願意前往泰山,說不願當那宋真宗趙恒第二,說那車載‘天書’騙局尚能得到天命,勞民傷財,不去也罷!
而陛下不願意告天,不願意受命,我們司天監就無法引渡天地之氣,術不成型,無法成符,無可奈何!”
陳鹿思看著自顧自交談著的兩位官員,沉默不語。
跟一開始一樣。
對方同樣無法看到他。
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隻能站在原地,看向那兩位官員,靜觀其變。
而兩位官員的交談依舊在繼續著。
落後半個身位,站在後頭,一開始出聲的官員麵露難色“但李監正,陛下要求……”
那位姓李的監正一揮手,斬釘截鐵道“如此情形,我無法做到,哪怕將我剝皮囊草,我也無法做到。”
“唉……”
另一位官員聞言歎了口氣,接著看著李監正,猶豫片刻後,忽然道“陛下下令填燕雀湖改築新城,並將其命名為奉天殿,而我曾聽聞陛下接受過龍虎山天師的‘天運有歸’符篆,李監正,這是否代表著我們隻是幌子?陛下其實是想要擺脫碧落黃……”
“慎言!”
話還沒說完。
剛剛說‘剝皮囊草’都理直氣壯的李監證臉色便猛地一變,直接打斷了對方。
而伴隨著李監正一聲怒喝。
陳鹿思視野中的景象,再次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猛地開始倒退,仿佛萬千景物倒帶回溯。
等陳鹿思回過神來,便發現周遭環境又變了,自己正站在寬敞的廣場上,周圍都是巍峨的宮殿。
而最前方,則是一個方壇,整體用漢白玉砌成,一共三層,每側正中各有漢白玉台階三級。
五種不同顏色的土鋪撒在方壇之上,形成了東青土,南紅土,西白土,北黑土,中黃土的格局。
此刻。
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祭祀,以身穿冕服的老人為首,身後文武百官站在社稷祭壇麵前,神色肅穆。
隆重的祭祀儀式很快便開始了。
奉獻祭品、燃香燃蠟、祝詞頌歌。
文武百官在君王的帶領下,開始祭奠土地以及五穀神,祈求國家繁榮昌盛、五穀豐登。
陳鹿思站在最後頭,猶豫片刻,開始向前走去。
實話說。
雖然他並不清楚前頭的是哪位皇帝,但無論是哪位皇帝,他對對方的樣貌都挺感興趣的。
而所有人,依舊對陳鹿思熟視無睹,任由陳鹿思往前走去,一個穿著現代服飾的年輕人在莊嚴肅穆的祭祀現場不斷穿行著,形成了類似奇觀的一幕。
很快。
陳鹿思就來到了前麵。
不過還沒走到。
他就看到那位站在最前頭的君王忽然伸出手,虛空一捏,一張符篆便驟然出現在了他雙指之間。
那是一張黃底紅字的符篆,一掌長,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跟街頭賣藝畫出來的差不多。
但陳鹿思看到這一幕,腳步直接一頓。
等等。
原來封建王朝的皇帝也是賦能者嗎?
“剛好祭天,朕有件事想一起辦了……”
陳鹿思愣在原地的時候。
那位皇帝也出聲了,聲音沙啞,略顯陰沉。
而他話還沒說完,前頭的那一排官員看到符篆,臉色就全都變了,然後一起跪下,居中的那位更是直接大聲諫道“陛下!不可啊!受命於天,受命於天!這還沒有自己自封為天的先例啊!哪怕趙恒也隻敢假意封禪!萬萬不可……”
“咱不信這個!咱是打出來的天下!!!勞民傷財得到的天命有何用!!!每逢亂世就衰弱的天命有何用!!!東漢以來,有幾個王朝能在後期保持天命?有幾個王朝能在後期引渡天地之氣?沒有!一個都沒有!
天災可以解決!貪腐可以殺!財政可以想辦法!篡位謀反可以鎮壓!
隻要打仗能贏!後輩子孫總有辦法解決!
但沙場失利!萬事休矣!你難道想胡元之事重演!?”
最前頭。
那位身穿冕服的老人忽然轉過頭來,旒以及朱纓晃動間,勃然大怒道“咱現在要的就是後輩子孫都有所依靠!!!”
“陛下!這是李代桃僵!碧落黃泉才是正統!前朝後期無法引渡天地之氣,那是因為衰敗凋零,失去天命!我大明一定國祚綿延,千秋萬代!”
“你信嗎?”
“……”
“咱問你,伱信嗎?”
“陛下!”
“帶下去!朕意已決,無需再諫!”
“陛下!陛下!李代桃僵也不可能做到傳道千載啊!”
“……”
陳鹿思站在一旁,猶如看戲一般,看著眼前君臣之間辯論。
本來他隻是想要看一下那位皇帝的樣貌,但當他看清對方那跟普通老人差不多的樣貌後,卻又對那位大臣口中的‘李代桃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是什麼意思?
另一邊。
那位皇帝讓人將上諫的大臣拖走後,又掃了眼其他跪著的文武百官,其他人靜若寒蟬,不敢再說。
他便轉過身去,接著張開了手。
陳鹿思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怔。
因為這一刻。
他清楚感應到……那位身穿冕服的老人身上湧出了堪稱海量的靈。
而伴隨著狂暴的靈不斷湧出。
他手中符篆的末端忽然就燃燒了起來。
同一時間。
“嗚——”
社稷祭壇旁,一頭渾身雪白的巨獸虛影出現,仰天長嘯。
那位身穿冕服的老人看了眼渾身雪白的巨獸,接著向前走去,邁上台階,然後緩緩蹲下,將手中燃燒著的符篆拍在了五色土之上。
但突然,拍下的瞬間。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
“嗯?”
他再次看了眼身旁渾身雪白的巨獸,然後緩緩轉頭,看向了陳鹿思。
陳鹿思“……?”
對方仿佛穿越時空般,看到了陳鹿思,同時表情變了。
而陳鹿思來不及反應。
他視野中的景象,又開始倒退了。
陳鹿思什麼都做不了。
而這一次。
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處道觀之中,站在了殿內供奉的神像之前。
殿內,神像莊嚴肅穆,道士在一旁靜坐默念,有的香客輕聲低訴,滿懷敬畏之情。
殿外,嫋嫋香煙飄散,洞開在風景秀美的山巔之上,猶如天人共處的修真之地。
所以這到底算什麼……
陳鹿思看著又一處新場景。
大概也猜到了自己不是被拉入異境中了,與其說是異境,不如說更像是被拉入到了記憶中。
但問題是。
這是誰的記憶?
景?
陳鹿思出神間。
聲音忽然再次響起。
“我道統危矣……”
陳鹿思已經不奇怪了,直接轉過身去,正要看看是誰在說話。
但剛轉過頭去,他就愣了愣。
因為他身前,正站著一個身著華麗道袍,頭戴道冠的長者。
這並不奇怪。
讓他出神的是。
對方正看著他的眼睛。
陳鹿思發現這次視線內的景象沒有再次倒退,猶豫著問道“……你能看到我?”
“所以跟你商量件事怎麼樣?”
但那位穿著道袍,下頜有著濃密的白須,目光平和的道人就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他直接無視周圍的道士和香客,猶如自言自語般道“如果有一天,道統真的斷絕了,幫我傳承下去。”
“喵。”
一聲貓叫。
瞬間讓陳鹿思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了眼懷裡,這才發現,道士不是看著自己。
而是看著自己懷裡的……貓。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