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端起手邊茶盞,呷了一口,看向坐下的三人,“而在朕禦極以來,這前前後後發生不少事,一命錦衣衛逮北直隸世襲衛所官,二命薊遼總督逮一批不法商賈,這前後所撥所抄錢糧,按理來說足以應對北直隸境所欠軍餉吧?”
張維賢卻出言道:“眼下京城及京畿,乃至是朝堂,都需要有兵震懾,儘管京營初步整飭出來,但真要出現彆的亂子,恐他們難以震懾,諸陵衛雖是新募兵卒,但對陛下絕對忠誠。”
其三,天子對時任保定巡撫的胡思伸有了解。
見三人皆沉默不言,朱由校伸手道:“特彆是最後一項,保定欠響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就出現鬨餉,必須要查清楚,事情既然發生了,朕也好,朝廷也罷,甚至包括保定,都不能糊弄了事!”
英國公張維賢能講出這些話,無愧是大明勳貴的楷模,隻是僅統領勇衛營,這驅使的兵馬未免太少,且留在京的勇衛營,皆是少年郎啊,這萬一……
“稟陛下~”
諸事明確下來,張維賢一行走了,朱由校站在殿門外,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垂著的雙手緊攥。
與此同時,經過這一係列的事態變故,讓朱由校嗅到陰謀的味道,有人想拿下薊遼總督、保定巡撫的位置,甚至是兵部尚書的位置,這些可都是要害位置。
“不行!”
朱由校如此直白的挑明,反而讓畢自嚴語塞了,至於張維賢和王象乾二人,則流露出各異的神情。
保定出現這等急務,朝廷卻不能顧頭不顧尾,這是大忌諱。
“眼下通州這邊的局勢已然安穩,該抓的人都抓了,該查封的都查封了,該封調的都封調了,有廉政院介入統籌,臣在通州坐鎮與否都不緊要。”
想到此處的王象乾和畢自嚴,看向張維賢之際難免露出隱憂。
“陛下~”
其一,天子似不擔心遼左戰事,莫非天子先前有所安排?
朱由校緊抓著張維賢的手,看向王象乾與畢自嚴,朗聲道:“朕倒是要看看,這煌煌大明究竟還能亂到什麼地步,不把這些事查明,朕決不罷休!”
張家兩爵之殊榮必須要給,且另一尊爵位,必須是國公爵,這是過去的政治許諾,但今後必須兌現。
“臣懇請陛下允準,著臣離京赴保定專辦此事。”
英國公一脈對得起大明!
畢自嚴看了眼張維賢和王象乾,微微欠身道:“先帝禦極在位期間,是從內帑調撥數筆銀子,用以清除朝廷拖欠的軍餉,但主要是清除遼地欠餉,畢竟猖獗的建虜,禍亂遼地賊心不死,這一筆筆內帑銀直撥,是為安撫戍遼……”
“那為何遼東有司,動輒就向朝廷奏請撥調欠糧餉奏疏?”
在王象乾和畢自嚴都思慮之際,張維賢從錦墊上起身,鄭重朝天子一拜,“如若陛下信任臣的話,就叫臣去保定吧。”
天子講的這些,同樣是他擔心的,尤其是兵部所轄驛傳急遞,必須要嚴查一番,不然早晚出大問題。
看著眼前的張維賢,朱由校生出感慨,要說大明現有勳貴中,可以讓他信任的,張維賢絕對算一個,且還是排在首位的。
尤其是倉場爆雷以後,畢自嚴更是夜不能寐,而在舊太倉、海運倉走水被燒,更讓畢自嚴警覺起來,儘管他被天子摘出,讓其不再管轄此事,可這件事情始終放在畢自嚴心裡啊。
“臣等領旨!”
“英國公,朕現在能信任的,就是你了。”
而站著的張維賢、王象乾、畢自嚴三人,聽到天子所講這些,敏銳覺察到幾個要點。
“何況通州也是通衢要地,長期封禁必生新的亂子,臣覺得通州封禁一事,也當儘快解除了。”
王象乾沉默了。
現在朝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旁死死盯著此事呢,要是卿家離開京城,那兵部這攤子事誰來管?交給誰,朕都不放心!”
所處世道本就複雜,所處朝局本就複雜,加之大明勳貴的身份,且還是國公爵,張維賢有考慮,有顧忌,有想法,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王象乾話還沒講完,朱由校就擺手打斷道:“卿家要留在京城,要坐鎮兵部,除了先前對朕奏請的諸事要辦,驛傳也要抓起來了。
張維賢正色道。
“好,好!”
“任重道遠啊。”
想到這些的朱由校,神情略帶感慨道:“看起來,想在大明推動變革,單靠殺人是不夠的,必須扶持新興力量,沒有好的替代必生亂子,遼東,現在態勢怎樣了?”
朱由校敏銳的覺察到,他的很多謀劃部署,想要有效推動落實,都跟遼東是否能取得大捷息息相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