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許素心、劉香一行的密談進行之際，在壕鏡的另一處地方，一場密談也在秘密進行。
“威廉先生，這次各方攻略琉球一事，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成功，否則明人遲早會發現南洋的秘密。”
詹姆士眉頭緊皺，看著神情輕鬆的威廉，語氣略顯凝重道“還有，西班牙願意跟我們合作，這機會實在太難找了，如果不是有明人在呂宋步步緊逼，不然那位心高氣傲的總督，是斷然不會跟我們合作的。”
“琉球一旦能夠奪回來，哪怕沒有將東番、澎湖順勢占了，至少能確保我司在東倭的核心利益，這對你們也是極其有利的。”
“詹姆士，你是不是有些緊張過頭了？”
威廉聽後，似笑非笑的看向詹姆士，“明人有那麼可怕嗎？過去我們是敗給了明國的海上力量，但是你也不要忘了，這次我們是做了多充分的準備。”
“這幾年來明國本土的動蕩還少嗎？特彆是那富饒的東南諸地，我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明國的皇帝，會用那樣的消極的態度來解決，用他們明人的話來講，這簡直是不可理喻的。”
“還有，那個叫魏忠賢的明國太監，近年來是向南洋賣了很多官爵，但是我始終想不明白，一個連官爵都能隨意買賣的國度，真的能夠長久嗎？”
“不！那是你不了解這個古老的國度。”
詹姆士眉頭緊皺，看向威廉道“不管你講再多的理由，可先前在東番之戰中，在近年來南洋各地的形勢中，我們也好，西班牙也罷，還有葡萄牙，都在經受明國重返南洋下，所帶來的衝擊與影響。”
威廉的臉色難看起來。
“一個隻知道從南洋大規模運輸糧食的國度，我實在想象不到他們厲害在哪裡！！”緊接著，威廉語氣不滿道。
“那是因為他們需要糧食！！”
詹姆士不甘示弱道“一旦在他們的國度，糧食不再成為問題，你覺得聰明的明人，會不把眼睛放在彆處嗎？”
“香料，這是不亞於從明國境內販賣絲綢、瓷器、茶葉的暴利貿易，甚至與販奴都能去較量了。”
“還有，在明國皇帝的默許下，明國有不少地方，有不少官署，以土地及產業作為錨定物，對外進行債券售賣，每次售賣都能引起大批人哄搶。”
“那麼你認為股票，他們一旦通過南洋了解到，不會在本國展開嗎？彆忘了，明國的這個債券，跟我們持有的股票，其實是沒有太大的差彆的。”
“試著去想一下，明國真的解決了他們本土的問題，開始在天津，在鬆江，在新安開始做這件事，為了吸引大批的人來購買，勢必會組建類似我司的組織，來解決銷售問題的。”
“而這些組織，一旦沿著魏忠賢他們的步伐，深入到南洋去，那將會是怎樣的場麵？跟明人比起來，在南洋這邊的優勢，我們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你可不要忘了，在南洋各國的那些土著，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接受了明國的分封，他們是明國的臣屬，隻不過在過去，明國沒有在意這些地方，所以才沒有去過多的關注南洋而已。”
聽到詹姆士講的這些，威廉的臉色凝重起來。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有些殘酷現實，就是擺在那裡的。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兩年的南洋各地形勢，就不會變化的如此快，甚至於在南洋的不少地方，出現了明人傳教的跡象，這對於他們而言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不要覺得這不可能。”
對威廉的變化，詹姆士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說道“跟我司相同的組織，明人不是沒有的，在天津的十三行，你或許不陌生吧？”
“這個十三行，正是明國皇帝下旨組建的，這個組織分為了十三個行，而明國皇帝持有一半的銀股。”
“記住這個詞彙，銀股！！”
“你還覺得這個古老的國度，真的就什麼都不懂嗎？不，那是因為明國皇帝，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才沒有選擇擴大。”
“而正是這個十三行，你可知道除了對外販賣茶葉、絲綢、瓷器以外，最大的財源進項是何處嗎？”
“何處？”
威廉生出好奇道。
“一個叫朝鮮的地方，這個國度，是從上到下都效仿明國的，按明國的話來講，那是他們的藩屬國，也就是臣屬。”
詹姆士開口道“在明國出兵去幫他的臣屬，去解決朝鮮遇到的問題時，這個十三行也跟著去了，你難道就不覺得很熟悉嗎？”
“現在魏忠賢他們做的事情，不就是在積極開辟新局勢嗎？等到南洋的局勢有了變化，你能夠肯定不會有類似十三行的組織，會大規模的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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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正題，僅是十三行通過朝鮮賺取的，據我知曉的那些，足以把我司在壕鏡，在南洋售賣的股票一掃而空！”
“什麼！？”
威廉難以置信道，他覺得詹姆士在講夢話。
這怎麼可能啊。
真要是全部買下，那需要多少荷蘭盾啊。
“這還僅是十三行。”
詹姆士冷冷道“而比十三行更厲害的，是明國皇帝更看重的少府，這些年，僅是從朝鮮斬獲的，使得少府在明國的北方諸省沿海，籌建起了眾多的造船廠，這也刺激到了明國的海貿規模。”
“試著去想一下，等到明國的人，發現股票，發現香料，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你覺得他們會坐視這一切而不顧嗎？”
“眼下攪動著南洋局勢變幻的，還僅是明國很少的一股力量，一旦明國投入更多，跟他們比起來，你覺得我們過去所占據的那些優勢，還能稱得上是優勢嗎？”
威廉沉默不言。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認識的明國，跟一個真實屹立在東方的明國，那完全是不一樣的。
可也是這樣，也讓威廉生出擔憂，真要是這樣的話，在過去所謀劃的種種，真的能夠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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