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大明曆朝風雲變幻,其實從洪武一朝始就暗藏諸多紛爭,而在這些紛爭中,表現最為搶眼的非南北之爭莫屬,而這又具象到科考與黨爭上,故而就讓太多的人認為,大明就是敗在內耗上的。
實則真相沒有那麼簡單。
想要看懂大明,就必須將時間線拉長,拉到門閥這一特殊存在出現之際,且要配合神州動蕩長河,由此才能管中窺豹,瞧出一些真相來。
在這片土地上,沒有千年的王朝,五百年更是鳳毛麟角,真正的常態,是幾百年,甚至更短的王朝更迭,但在這等大勢下,卻存在著傳承悠久的家族,彆管王朝怎樣更迭,總會有一批家族隱藏在暗中去支配,去調動資源,以此來確保傳承延續。
由此便構建一個基調。
鬥爭永無止境。
而長江以南這片地域,以衣冠南渡作為轉折,以氣候變化作為契機,以毗鄰大海作為屏障,便使得這片地域,彆管是在任何時期下,多數都能以承平狀態處世,由此便構建了一個相對封閉卻又開放的特殊存在。
的確。
在這片地域上,確實經曆很多挑戰,還有眾多自然災害,可這影響到的是勤勞樸實的底層群體,這跟隱藏於暗處的何乾?
數不清被創造的財富,何曾真正落到普羅大眾手裡,可明明這些個財富,是無數血與汗鑄造的,但財富卻被攫取了。
“知道東南為何這樣嗎?”
東南。
某地。
蔣臣躺在靠椅上,看窗外所下細雨,神情帶有幾分感慨,“很多不了解實況的人,會認為這是陛下嗜殺,是層出不窮的新政,是吏治腐敗等等所致,其實他們都錯了,錯在隻看到表層,卻沒有看清本質是什麼。”
蕭聶忠沉默不言,盯著蔣臣。
“那本質到底是什麼?”
蔣臣繼續道“其實很簡單,即所創財富的支配,這是本官耗費了很久,才從中瞧出一點門道。”
“咱們不說今朝,就說萬曆朝的一條鞭法,為何從推行之初遭到眾多反對,甚至後來被廢除掉,但是過了些時間,一些政策就悄無聲息的落實下來了?”
“白銀。”
蕭聶忠言簡意賅道。
“對了。”
蔣臣笑著說道“就是這個。”
“偵憲的意思,是想說中樞增強了掌控,故而才有今日的東南?”蕭聶忠眉頭微蹙,看向蔣臣道。
“天津對外開海,以新幣為主的鑄幣稅,僅是以這兩件特殊事件為標誌,幾乎貫穿了天啟六年前的時間。”
蔣臣伸出手,迎著蕭聶忠的注視道“在這前後發生的事,彆管是戰爭,亦或是爭鬥,再或是新政……以上的種種無不表明了一點,即陛下在將中樞過去喪失的貨幣主導,一步步重新奪回來。”
“不說彆的,單單是海關稅,火耗,榷稅,鹽稅這些稅收,朝廷每年征收了多少?而這些在過去又征收了多少?”
“這一年的差額都是觸目驚心的,那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呢,你想想這麼多的差額,究竟肥了多少人?”
蕭聶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