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後頭的白啟怔怔瞧著怒濤般的劍光升騰狂湧,咂舌道
“這就是四練?忒生猛了。”
他目前真正意義上,見過四練宗師的出手,就是師父寧海禪挪移山頭,將師爺陳行的繼子活活砸死。
但那個屬於想學也學不來的蠻橫方式。
相較於師父寧海禪,淳於修這一手劍氣分化,劍光橫空,顯得更飄逸。
“不好……”
冒益昶本以為憑借六氣混天索,稍微能夠擋一擋劍宗真傳,畢竟這門道術修煉不易,全靠皮魔王垂青賜福,方才采集得到六陰煞氣,凝練成形。
萬萬沒料到,淳於修的功力深厚,強橫離譜!
都未變招,單單一力降十會,便把蛛絲般纖柔堅韌的六氣混天索斬得根根崩斷!
淩厲劍氣噴薄衝霄,幾如粗壯梁柱橫亙長空,蕩儘層雲陰霾!
冒益昶那點兒微末伎倆,就像螢火之輝,被淳於修這輪皓月壓得黯淡無光。
顆顆念頭如蠟油消融,化為一縷縷腥臭烏煙盤繞在半空。
他慘叫一聲,黑雲似的神魂跌落,拚命逃向諸明玉所在方向
“大娘子!救我!”
本不願現身的諸明玉無奈歎氣,那節枯朽逢春木還在冒益昶那裡,倘若坐視他被淳於修殺得魂飛魄散,獻給國公爺的延壽奇珍就難以拿到手。
既然大將軍交待過,無論如何也要把枯朽逢春木收入囊中,自然隻能跟子午劍宗的瘋子碰一碰了。
她大袖一揮,霜雪凝就的皓腕晃動,套在上麵的銀色小鐲當即飛出,迎風就漲,竟然化為兩條栩栩如生的大蛟揚爪,撲向那道磅礴劍氣。
其勢如同撼嶽,撞得真罡聚攏的劍氣四散!
“上品法器!冰魄雪蛟鐲!我道是誰,趙辟疆的姘頭也來湊熱鬨!”
淳於修眼皮一跳,認出來曆,眉宇間殺氣更為濃鬱。
子午劍宗與趙辟疆結的梁子早已像血海深仇,難以化解。
他掐住子午訣,身形拔地而起,腳下狂風洶湧卷起。
其人如利箭激射,衡掠於半空,一記淩厲劍指輕輕點出。
迅疾無比,幾乎不分彼此,戳中兩條大蛟!
這一次真罡勁力內蘊,看似聲勢平平無奇,實則可怖到極點。
啵!
茫茫虛空好似被戳破的氣泡,立刻撕開大片氣浪!
昂!
冰魄寒鐵入爐甲子鍛煉而成,又抽取大蛟精魂賦予靈性的銀色鐲子,宛若受到重擊,當空一震!
恰似萬鈞大錘砸在燒紅鐵砧,迸濺無數火星!
“好凶橫的無生劍!”
法器大損,諸明玉也被逼退十餘步,終於踩在泥濘地麵,華美精致的宮裝長裙,沾上幾點汙濁。
這位天水府的女財神娥眉微蹙,甚至不能與淳於修做過多的糾纏,子午劍宗僅剩下的幾個真傳,名頭都不小,並非易於之輩。
“真是晦氣!冒益昶這個酒囊飯袋,怎麼就被淳於修給逮到了!”
諸明玉念頭輕轉,不想將軍府被牽連,決定快刀斬亂麻。
運神觀想,魂魄躍動,居然浮現出一口弓、兩支箭。
一指點殺兩頭大蛟精魂,損去上品法器的淳於修眸光收縮,嘴角扯起
“觀器煉寶的路數!怪不得渾身光華閃爍,險些晃瞎我的法眼!”
尋常觀想,都是以神像、日月、山嶽、江海等天地萬象為尊。
極少會用魂魄念頭,反複臨摹某一件器物。
唯有道喪之前的十大正宗的桃神宗,才有這種法子。
以九九八十一件法器,七七四十九件靈器,五件道器為根本,對應傳承修行境界。
門下弟子可擇不同器物日夜觀想,臨摹氣韻,大成圓滿之時,再煉化吞服各種奇珍材料,煉得相關道術。
“這口弓與箭,不曉得什麼來頭……”
淳於修眯起眼睛,並未任何留手的意思,擒住這位天水府的女財神,再拿下那個四逆教眾,即便趙辟疆權勢再大一手遮天,也得捏著鼻子吃個啞巴虧,乖乖低頭贖人。
正是子午劍宗揚眉吐氣的大好機會!
“白七郎,果真是劍宗的福星!順藤摸瓜,扯出天大般的好消息!”
淳於修正欲十指連動,彈射劍氣,布下天羅地網,眉心兀自一寒,好像被劍抵著額頭,有股深入骨髓的冰涼之意。
那口被神魂臨摹,已有**成氣韻的大弓嗡嗡鳴響,弓弦哢哢拉開,好像被雙臂挽成圓月。
“有古怪!莫不是傳說中的……”
淳於修如被鎖定了,莫名浮現出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的感覺。
隨著“砰”的一聲,悶雷炸響!
神魂凝聚的虛無箭矢倏然遁入虛空,下一刻,箭光就出現在淳於修的麵門前!
尖嘯魔音震得雙耳生疼,好像無數條冤魂淒厲大叫,攪得天地昏黑!
哪怕以淳於修的堅定心性,也不由地怔了一怔。
幸虧白啟掌中所持的南明離火陡然跳動,如龍長吟,讓劍宗真傳及時回神。
周身一震,真罡轟響,施展劍光遁法!
避免被那道箭光撕破護體罡氣,穿顱而過!
“我不該小覷女子,寇師兄的教誨,終究沒記牢。”
淳於修眸光泛冷,絲絲縷縷浮遊劍氣從五臟六腑凝練而出,霎時衝破四肢百骸,透體而出,形成一方覆壓數丈之地森羅劍獄。
“既來之,則安之!諸大娘子,你既然來到這裡,那便跟禾山道的那些殘魂葬在此處吧!”
射出一箭的諸明玉臉色發白,四練劍修給她的壓迫感還是太強了,道藝四境沒能大圓滿,委實對抗不了。
這位天水府的女財神輕垂螓首
“明玉無能,勞煩大將軍相救。”
整個內景地像觸礁的大船,猛烈搖晃,山石草木被震得粉碎。
一縷靈光如工筆勾勒,竟在虛空描繪出模糊的人影。
喀嚓,喀嚓。
這座秩序尚存的小天地,好似承受不住,像皸裂的鏡麵,緩緩地崩開。
“趙辟疆來了……”
躲在暗處窺伺的陳行搓搓手,有些猶豫。
潛藏靈台的陳隱急不可耐
“乾他!斬了這廝的神意!”
陳行反問道
“誰去?”
陳隱略作思索,脫口而出
“自然是你徒孫!他有神兵!傷得到!”
已經見勢不妙掠出戰場的白啟,腳下突然一頓,好像聽到什麼荒謬之言
“啊?我,打神通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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