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看著舊儒袍男子的背影,沒有挽留。
聽附近的人閒聊。
聽說這舊儒袍男子姓程,全名程立,是其他郡的私塾先生,趕來這裡是為了教窮人家的孩子識字,經常來回奔波,很是辛勞。
年輕時想要進入雲麓書院求學,可惜因為資質不佳被拒絕,於是便成了一位私塾先生。
應該也是一位聚相師。
但實力並不高。
雲麓書院,也算是大陸上頗為知名的一個勢力了,收納各地的讀書人,同樣也傳授修煉之法。
以自身浩然正氣凝聚法相,所凝聚的法相大多也是古籍、筆墨、竹簡等等物件。
這類讀書人不擅長正麵攻伐,往往投身朝堂之上,以自身特異能力為君分憂,畢竟筆墨文章,皆可為相術。
但畢竟是妖魔橫行的時代,更多的聚相師還是想強大自身,抵禦妖魔,而非做一個舞文弄墨的文人。
所以文人一路,聚相師不多。
以至於大陸之上傳授修煉之法的書院也很少。
雲麓書院遠不及天青學院,但也算是極厲害的書院了。
“人到中年,若是修無所成,恐怕也確實不太可能成為厲害的聚相師了。”方木不知為何,心中竟有幾分惋惜。
大概是因為那位私塾老師,有一種讓人很敬佩的氣質吧。
可惜,他沒錢。
而葉凡在一旁幸災樂禍:“我就說太貴了吧,根本不會有人買的。”
方木瞥了葉凡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這讓葉凡有些鬱悶不滿。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那麼淡然的樣子。
時間慢慢過去。
天漸黑。
街道兩旁的商鋪逐漸燃起了燈籠,城池中如昏暗夜幕中亮起了一顆顆燦爛的星辰,萬家燈火,溫柔且繁盛。
來往行人並不變少,反而越來越多。
一個破衣僧人慢悠悠走過,他頭頂六個歪歪斜斜的戒疤,濃眉大眼,隻是臉上有好幾道傷痕,看著怪嚇人的。他身形乾瘦,晃晃悠悠,手裡抓著個油乎乎的雞腿,嘴上罵罵咧咧,破衣服上似乎還有黑乎乎的腳印。
“嘿嘿,挨兩腳換個雞腿,怎麼算都不虧。”
“吃幾個雞腿怎麼了,和尚我殺過妖魔,救過人,這是大功德,吃幾個雞腿怎麼就不行了!”
“這世上能有好人麼?都他娘的壞人。”
“我和佛有緣,可惜佛他娘的和我沒緣,念的是阿彌陀佛,見的是人間疾苦,真是遭罪啊。”
破衣僧人時哭時笑,狀若瘋癲,其他行人都下意識離遠了一些。
誰也不想招惹上麻煩。
破衣僧搖頭晃腦,吃的滿嘴是油,腳上布鞋磨出了洞,腳趾磨出了血,但渾然不覺,沒人能看懂他臉上咧嘴皺眉的複雜表情。
他走到了濟世藥鋪門口,突然停下,目光落在了畫攤之上,他用滿是汙泥的袖子擦了擦嘴巴。
“一幅畫一百兩銀子?哪來的瘋子,比和尚我還瘋,哈哈哈哈哈。”破衣僧毫不客氣的嘲諷大笑起來。
方木睜眼看了一眼破衣僧,不由詫異。
果然陽平郡靠近古函關邊境,奇人異人都要更常見一些。
這破衣僧不是凡人,氣息雖然淩亂卻非常純正,氣血充盈,隻不過少了幾分穩定紮實的感覺,頗有點縹緲無依的感覺。
方木學習理論知識這麼久,自然知曉是什麼原因。
此人沒有法相。
沒有法相也能修煉,隻是隻能止步啟門十境。
法相,乃是與天地溝通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