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申時行就是奔著殺人去的!這幫畜牲有一個給朕殺一個!
走私糧食和布匹的,抓起來先揍一頓。
走私鹽鐵的,好好伺候一頓,但彆伺候死了!
走私甲胄,兵器,鐵器的,不用請示朕,直接給老子砍了!
抄家,滿門流放海南!家主就在那旮瘩腰斬!”
眾人不禁一驚,紛紛抬頭,嘴巴微微張,眼睛瞪的老大。
這皇帝…真TM接地氣!
一幫大老粗殺才,頭一次聽到皇帝大白話的聖旨,不免嘖嘖稱奇。
“臣,李成梁接旨!”
“請陛下放心,隻要是申大人查出來的走私犯,臣一定會協助嚴懲!”
這句話,就是說給申時行後麵的那幫人聽的。
還不等李成梁等人起身,申時行又掀開了那轎子的轎簾。
刀柄為上等美玉所製,其上鑲嵌寶石,金桃皮鞘上匝黃金箍,刀穗上還綴著東珠的尚方寶劍,就橫在裡麵!
“天子劍?”
李成梁大感不妙。
看來這次是沒辦法糊弄過去了。
“臨行時,陛下賜我尚方寶劍!”,申時行對著寶劍行了個禮,接著轉過身麵對眾人,帶著傲氣,“陛下告訴我,總兵之下,違法亂罪之人,皆可斬!”
申時行注意到李成梁身後的幾個人哆嗦了幾下。
“哼哼!就遼東這麼個蠻漢混局,魚龍混雜的地方,背後沒人誰敢走私?”
“陛下這哪是要砍走私犯,他是要連帶著背後的那些人全部揪出來!”
“也好,遼東很久沒清清毒了,也是時候砍一批人!”
耍足了威風之後,申時行帶著人進入城內。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
蒙古人賣著矯健的駿馬,這些馬匹高大健壯,毛色光亮,吸引了眾多買家駐足觀看。
女真人正在出售他們的人參和貂皮,貂皮則柔軟光滑,是製作高檔服飾的絕佳材料。女真人們將這些都掛上去,遠遠的就能看見。
漢人則在市場中出售著農作物,稻穀、小麥、水果…
攤主們大聲吆喝著,招攬顧客,人頭攢動,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申時行低頭看了看地麵。
“可惜了!這麼肥沃的黑土,卻不能大力種糧!”
“其實種得!”,李成梁道,“女真人,蒙古人多少也種,不過這莊稼和放牧一樣脆弱,一個天災下來,一年白忙活了!”
“自已不夠吃,那就得搶!所以這裡才不安分啊!”
“生產資料不足!”,申時行聽著點點頭。
“生產…字…什麼?”
“陛下的《華夏饑餓史》裡說過,中國曆史上的所有戰爭,背後不外乎都是為了吃的而打!”
“每一次改朝換代,北胡南下,都是因為活不下去!都是為了一口吃的!”
“華夏幾千年,其實就是挨餓的幾千年啊!”
“陛下大才!”
李成梁隻能勉強附和一句。
這種書生氣言論,他插不上話。
來到李成梁府上,申時行遣散了其他人,單獨留下李成梁。
“李總兵,晚輩不瞞您,這次我不帶幾個人頭是回不去的!”
“天子劍和聖旨您也看了,您如實交代,這走私犯裡麵…有沒有您的人?”
李成梁臉冷了下來,惡狠狠的看著他。
“申大人,我李成梁好聲好氣招待你,你倒好,進了我的門,坐著我的椅,開口就問我有沒有走私?”
“我李成梁說不上什麼高尚之輩,但也是怕死的!”
“是嗎?”,申時行反問,“那撫順的胡家,怎麼您來遼東之後身價翻了三倍呢?”
李成梁眼角抽抽,掩蓋住了心虛。
他本想拿出長輩和軍人姿態嚇唬嚇唬這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沒想到剛剛還在一身書生氣的他,進了屋就變了氣質。
眼前叉著手,挑著眉,挑釁似的看著自已的年輕人,更像是一個街頭混混。
而不是狀元郎。
“李總兵,沒有一些調查,晚輩是不會不明不白的來這裡的!”
“而且,我能調動的錦衣衛,也不止您剛剛看到的幾個!”
“晚輩一旦查出來那些人有問題,就必須見血!如果傷到了您的人,最主要是把您牽扯進去…那就麻煩了!”
“所以,請不要敵視晚輩,我這是儘量向著您呢!”
“如果真有您的人不乾不淨的,現在就說出來,晚輩可以妥善處理!”
這個年輕人…
“不愧是狀元郎,就沒有不出息的!”,李成梁暗道。
“如果有富商什麼的,您打個招呼,我抹了您的痕跡就是。”
“如果是軍人什麼的,晚輩也可以給您處理的時間!”
再怎麼說,申時行也是張居正親自調教的,再加上狀元的智商,兩三年時間足夠申時行學到張居正幾分功力了。
李成梁內心很不服氣。
是,是有那麼幾個人是自已的人。
身為遼東總兵,總會有人絞儘腦汁接近他,成為他的人。
軍隊也好,商人也好,蒙古人,女真人…
怎麼可能沒人呢?
但他又不想對眼前的年輕人點頭哈腰。
人就是這樣,即便曾經身處低位,但有了傲氣,就很好再低調了。
“申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
“是,李某是有那麼幾個人!”
“李某可以給陛下上請罪奏本,然後弄死這幫人。”
李成梁是告訴他,你不用施舍我,我有不需要你的法子可以自保。
是啊!
“哼!我說自已被這些人騙了,再殺人滅口。”
“朝廷能把我怎麼著?”
“皇帝再厲害也不能從死人嘴裡套話吧?”
“李公誤會晚輩了!”,申時行說,“晚輩不是想羞辱您,也不是想跟您攀關係!”
“純粹就是不想局麵更亂而已。”
“晚輩來的穩穩當當,也想走的穩穩當當!”
李成梁沒有說話,彆過頭去喝著茶。
申時行也沒有惱怒。
他知道,隻要自已辦好了這個差事,李成梁等武夫再不服自已,也要屈膝行禮。
他犯不著跟一個中年莽夫較勁。
“對了,方中丞呢?”
既然李成梁沒有表態,自已就給他幾日時間擦屁股。
擦好了,大家安然無恙。
擦不好,自已也已經提醒過了。
到時候牽扯李家,那就不怪自已。
於是他決定先去見見方縫時,一來一回三四天也就過去了。
這是張居正告訴他的對策。
先去李成梁那裡,然後再找方縫時。
雖然按照規矩,應該先去找方縫時,但跟李成梁相比,他出問題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這不,李成梁的回答又一次證實了張居正不會看錯人。
“代子河(太子河)發水,方中丞在河邊督工,搶修河堤,已經鏖戰三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