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曆十有六年,亢旱為虐,赤野千裡,民不聊生。田疇荒蕪,顆粒無收,殍屍枕藉,哀鴻遍野。
諸國紛遣使節,陳情於周天子,懇請發兵賑濟,以拯斯民於塗炭。
然天子端居九重,未遑恤民,峻拒援請,不顧生靈塗炭。
史官落筆即封。
原因無他,周天子震怒,下令將其夷九族。
平康坊進奏院內。
各封國郡縣駐守盛京的官員們,一個個的眉頭緊鎖,緊抿嘴唇,臉上無一不是一副沮喪模樣。
一身著緋紅官袍的中年男子怒容滿麵,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捏著茶杯:“陛下寧願興修避暑行宮,也不願對我等母國伸以援手,真是真是”
他身邊的同僚,歎了一口氣拍拍了他肩:“伍大人,你才從趙國趕來,不過就聽一次陛下的推脫之言罷了,我與各位大人幾乎是日日前往皇宮求見陛下,得到的回複哎算了,不提也罷。”
他擺了擺手,顯然是失望至極。
伍大人橫眉:“我趙國本就少雨,這次旱情受災最為嚴重,災民暴動,我出發來盛京之前就已淪陷兩個州了,我千辛萬苦入京可不是要陛下撥款的,是要陛下派兵前往支援的啊!”
其餘大人常駐盛京,母國雖是受災,卻也沒鬨到州郡淪陷這等嚴重地步,立即議論紛紛。
“趙國為何不向隔壁王室州郡借兵啊,這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不過就是個災旱,怎麼就能讓百姓造反呢,是不是你們趙國王室不善治下啊。”
“哎呀,那等子庶民最是能吃苦,不過就是旱上幾日,怎麼就會不顧性命起兵呢。”
伍大人原本就在失控邊緣徘徊,現在聽他們你一嘴我一嘴的指控,氣的臉色鐵青,他將手中茶杯狠狠砸向說王室治下不善的那個官員腳邊破口大罵:“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能空口無憑汙蔑吾王!境內災情一出吾王就立即撥款賑災,公子們更是親往,你一個在盛京吃香喝辣的白臉小官,哪裡來的底氣張嘴汙蔑!”
被砸之人驚的跳起,見他暴怒,生了怯意,隻能底氣不足的回:“你趙國攏共也就四州四郡,公子親往肯定能行啊,我齊國幅員遼闊可有十六洲八郡,王室公子加起來都沒這麼多,我怎麼能想到會有公子親自賑災呢。”
他這話明著暗著都是瞧不起,伍大人氣的胸口疼,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空口連連喘氣。
眾人見狀生怕這人被氣死在這進奏院,連忙出聲當和事佬。
“哎呀,大家雖然母國不同,但也都是乾安官員,理當和和氣氣的嘛,怎麼能為了這等子小事傷了和氣呢?那些庶民死就死了唄,哪裡值得上兩位大人如此動怒嘛。”
這人不說話還好,一說又把伍大人剛熄下去的怒氣點燃。
他直接一腳踹在說話之人的腿上:“你說什麼!庶民死就死了!若是沒有了民,你頭上這頂烏紗帽又有何用?”
伍大人一說完,又覺得回的太輕了,正想重新罵時,就聽得門外稟報:“王丞相來了。”
他搜刮了滿肚子的臟話就這麼卡在嘴邊,硬生生將他臉漲成了豬肝色。
王丞相進入議事廳時,就見著這一幕,他不動聲色的落座於主位開口道:“這位便是趙國大司馬,伍樺伍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