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擦黑,馬車穩當的停在了將軍府門口。
謝絕掀開簾子一看天色,暗道一聲糟了,這幾家莊子相隔雖不遠,但來回折騰也耗費去了不少時間,如今早就過了下學的點。
一進門,謝申果不其然搬了一張太師椅端坐在堂內等她,白日陪她上學的兩個小廝被罰跪在一側,目光有些哀怨,看來是受過罰了。
謝絕喚了一聲,“母親……”
“去哪兒了?”
“去北郊看莊子了……”
謝申淡淡掃了她一眼,忽然岔開了話題,“你那糞池挖好了沒有?”
謝絕擦了擦嘴,心道:好小子,得虧我嘗出來了!好歹也是我的拿手菜,要是被你給難住了,臉麵何在?
不過這麵的味道……
橫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就算研究不出來什麼,有這份操心民生社稷的心思在,總好過往日聲色犬馬,白日宣淫的爛活著。
尤錦身材高大,比霽月國當地的男子足足高出了半個腦袋,所以下人擁著他進來時,她的腦子裡隻有四個字,鶴立雞群。
所以就在尤錦精心準備著重做新研製出的幾道菜肴時,她也沒有閒著,挖空了心思想著可以再露一手……哦對不,是再教點什麼給他。
在廚房走了幾圈,目光忽然鎖定那提暗紅色四台食盒。
因為城中曾經出現過幾起黑奴傷人的事件,所以一進院門,院中的下人們均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眼神極為不友善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好了好了,你今日也夠累了,就歇著吧,我帶他做幾道菜,等會兒讓你也跟著一道嘗嘗,免得你總說府上的廚娘廚藝好。”
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是有個黑奴在側門等了一日,趕都趕不走。
“番茄是何物?此物名狼桃,是徒兒特地囑咐沈掌櫃從日照國運來的,師傅莫非認識?”
原來是因為這個,就說今日怎麼如此和顏悅色。
“上次師傅走後,徒兒潛心研究了幾日,又做了幾個新菜出來,就想,帶來給您嘗嘗看味道。”尤錦的態度較之前可謂天差地彆,恭恭敬敬打開食盒,手上忽然一頓,“菜都涼了,師傅院中廚房在哪兒,借徒兒一用。”
殊不知,謝絕早已在心裡對他的刀工歎為觀止。
今日心情不錯,連桌上清湯寡水的飯菜也看著順眼多了,隻是仍舊勾不起她腹中的半點食欲。
“番茄?你怎麼會有這個?”謝絕捧著一個個食指般大小的番茄如獲至寶,“這地方不是隻有五穀五蔬的嗎?”
“好了好了,該乾嘛乾嘛,這是我徒弟,不用防賊似的。”說罷,謝絕招了招手,把尤錦叫到跟前,“我剛回來,聽說你已等了一日?”
尤錦側過身,一直擺放在身後的右手變戲法似的提出一個食盒。
他五官生的很好,濃眉大眼,就是皮膚黝黑,看上去總覺著帶了幾分憨厚。
“那依你看,這莊子該如何處置?”
做法熟稔,看得出來已是熟記在心。
江右大喊冤枉。
“午時我與大司農一道上門拜訪了太傅大人,她二人對你口中的增收之法很感興趣。”
說罷,也就沒有再追究她今日逃學的事,隻囑咐了幾句,說是逃也不要逃得這麼光明正大,多少應付幾日。
“主君今日是怎麼了?竟然沒有家法伺候小姐?”江右還是頭一次見自家主君這麼好說話。
在霽月國的黑奴一貫都是從鄰國以男為尊的日照國販賣過來的,他們不以女為尊,性格狂妄,有些甚至力大無窮,所以在尤錦進來時,江右甚至拔出了一直貼身攜帶的佩劍。
尤錦聽得到謝絕的話,也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全無防備和心無芥蒂,心中很是感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把自己最拿手的廚藝展現出來。
謝絕拱手道:“等女兒這幾日研究出來以後,一定親自上門拜訪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