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回首,正巧對上沈一鳴冷笑漣漣,甩袖回了雅間。
於是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方才得意忘了形,倒是忘了身邊還有一位毒舌金主。
此刻堂中的香,已燃去大半。
賀蘭漣帶來的三位胡人也踱步來到了他的身旁。
三人神色輕鬆,臉上掛著輕蔑的笑,想是已有了佳作。
“看來,上京城也不過如此。”賀蘭漣出聲笑道,手中揮舞著馬鞭連著抽了好幾下地麵,看起來興奮極了。
“在下不才,想鬥膽借公子筆一用。”
隻是很快便又收回了視線。
隻能陰沉著臉,朝著三人中為首的那名年長者點了點頭。
直到香快要燃儘了,獨孤曦微亦沒有見著她,於是有些擔憂地遠眺了一眼。
看得樓中有人忍不住低聲道:“不愧是京都第一公子,氣度不凡!”
他習得一手好書法,字跡瘦硬清挺,便好似她這個人一般,字裡行間蓄著一股淩然正氣。
見狀,賀蘭漣隻得壓住腹中的不滿,如今是在霽月國國都,他比朝貢的部隊先行了半月,是以身邊沒有帶護衛隊,若真與這群文人發生衝突,難保不會受到什麼暗算。
一句話,似是引燃了在場眾人的憤怒。
獨孤曦微一目幾行,暗道了一聲不錯,將其詩作收錄了,隨即又不慢不緊地對著賀蘭漣道:“為了以示公正,還請賀蘭殿下命人將你們作好的詩,抄於紙上,待一炷香燃儘,我將為眾人宣讀,得呼聲最多者則獲勝。”
周聞溪昂首挺胸的回去了,獨孤曦微卻沒有拆穿,隻是垂下眼,緩緩道出一句,“香已燃儘,時辰到了。”
謝絕人在暗中,遲遲沒有出來。
獨孤曦微坐在案桌後,起身將手中的硬毫筆遞給了她。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塵。無由持一碗,寄與愛茶人。”
所有抄錄史停筆,將各自案桌前的詩作彙集於獨孤曦微一人麵前。
賀蘭漣見狀,走上前提議道:“不若就由吾來宣讀?”
說話那人,是上京城中有名的清寒名士孫鶴,半年前經人介紹拜投於丞相門下,卻因性情耿直,不受約束而被張曉驅逐出府,如今一直住在城外五十米外的西青寺中,做些抄書寫帖的活營生。
眾人聽他說話了,遂都紛紛抬起頭來,想聽聽他的詩作。
一名蓄著的白須的中年胡人大步朝獨孤曦微邁去,用蹩腳的語言道:“我不會寫字。”
旁邊的人聽了,忙道:“好詩好詩。”
賀蘭漣捏著麻紙的一角,看著紙上似是不經意間滴落的那一滴墨跡,勾了勾嘴角,“吾以為,此首最佳。”
獨孤曦微望著她,神色晦暗不明,卻聽她朗聲念道:“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塵。無由持一碗,寄與愛茶人。”
“此次詩作足有上百首,應不至於……”
“會不會?”
隻可惜太傅府門第太高,令她不敢奢想。
今日這些文人雅士,本就有大半數是看在他主持此次詩會才特地撥空前來的,還有一些甚至隻聽過他的名,卻從未見過真人。
她們本就將賀蘭漣的不客氣看在眼中,獨孤曦微處處循禮謙讓,那是他氣度涵養好,可不代表著她們也會如此。
待她寫完了,雙手遞給了麵前的人。
周聞溪看不慣他這架勢,大聲喝道:“你要念便念,磨磨蹭蹭什麼?”
也不是誰的詩作都能在獨孤公子麵前抄錄的,他雖未主持大局之人,卻才情滿腹,遠勝於許多女子,孫鶴心中對獨孤曦微十分敬佩,也十分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