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雯一來,尹氏與沈一鳴臉色的神色明顯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主君。”
“你身子不好,免禮吧。”
沈家原是靠著南貨北賣起家的,後家業發展壯大後,又逐步占據了南陵的人牙市場,如今也隻偶爾做些海上運輸販賣的事,大多都屬於灰色產業。
沈一鳴在來的路上與謝絕提及過一些,說是他如今做的事,也有大半是在府中跟著他母親學的。
他母親是沈家的長房,但一連兩個孩子都夭折了,尹氏膽小懦弱,不敢深究,但沈雯卻是知曉此事與二房有管,是以堂堂長房隻出了沈一鳴這個三郎,苦於無女繼承之境。
是以這些年來,老太君一直想要張羅著為長房的沈雯再取一個側夫,好將長房的子嗣綿延,但沈雯卻遲遲壓著沒有表態。
這是真話。
原來,有一個父君是這樣一種感覺。
許是因為太過了解,沈雯連問都不問,便篤定沈一鳴不可能為她的正夫,謝絕心虛,也不敢辯駁什麼,隻是儘力地打著哈哈。
沈雯帶著沈紅走後,謝絕暗暗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向沈一鳴投去一眼。
沈一鳴卻隻是笑,仍是伸手抓她的足,“你幫我圓了這麼一個彌天大謊,我心中,都不知要怎麼謝你了。”
謝絕倒沒想這麼多。
尹氏寬慰著拍了拍沈一鳴的手,“你母親這些年來也很辛苦,不僅要應付著老太君的主意,又要把持家中,你得了空,便好好去看看她吧。”
這小院與尹氏院子裡的幽深僻靜不同,采光極好,典雅大氣。
也算是有備而來了,難怪這麼不好應付。
“我母親鮮少這樣,怕是被祖母逼著下了令,不得不來問上幾句吧。”
尹氏聽了不覺抿了抿唇,這倒是很像他家三郎的性子,凡是總要抱個不平。
春蓮俯身行禮。
親自上前替她脫鞋,謝絕不肯,忙起身自己摘了。
沈雯又一連拋出幾個問題,問她如今在京中做些什麼,家中又以何營生諸如此類的,最後還關切了幾句謝大人的身體。
“你可彆這樣,隻有我們二人時,你還是露出那副要吃人的真麵目來吧。”她仰倒在床上,舒服得喟歎一聲,“你父親倒是還好,你母親是真精明啊,一來便問中了我的要害。”
“父親今日吃藥了沒?我從京中特地精挑細選了許多滋養的藥材回來,讓春蓮每日分成小劑量,熬補在粥中,讓您溫補著身子。”
春蓮忙聲應下,甜甜道:“三郎君一年要是能多回家幾次,主子這一身病沒幾日就能好通透了!”
“胡說八道。”尹氏看了眼謝絕,體貼道:“你二人想也累了,我已命人將你的院子收拾了出來,便委屈二娘在這裡多待幾日,有什麼吃穿不慣的,儘管與我這小奴說。”
她倒是沒有想過沈雯會問這個。
“沒事,你睡吧,我在這兒踏上靠一會兒便好。”他指了指屏風後的美人榻。
她與沈一鳴的事本就鬨得京都城人儘皆知,彆說是她家謝大人了,隻怕陛下都曾聽過幾句花邊新聞。
謝絕繼續道:“我與三郎,確實是不打不相識,他孤身一人在京中營生,我到他經營的酒樓去吃飯,隻因語氣囂張跋扈了些,便被他指著鼻子罵了足足一炷香的時辰。”
“我父親早逝,家中隻有母親一人,上頭還有長姐未娶,是以不敢越矩。”
“這麼說來,你與三郎的事,令慈也都是知曉的?”沈雯問。
沈一鳴隻是應聲,卻並不答應。
折騰了半日,謝絕已累得爬上榻就不想動。
沈雯點了點頭,“那二娘如今可有正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