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神情略顯凝重地說道:“那張藥方是陛下所用?”
這顯然是大齊內部有人在向北邊通風報信,也是蘇雲青當時懷疑陸家的原因之一。
秦正隨即和陸沉一起離開這個房間,從藥館後門的另外一條窄街,登上等候在這裡的馬車。
思忖片刻之後,他終於想了起來。
秦正繼續說道:“又如前年那場針對右相的攻訐,不知你是否還有印象?”
毫無疑問這是引誘北邊那對君臣上鉤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但是這家藥館的生意很不錯,而且他們的顧客大多有一定的身份。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麵前這位中年男人背負著怎樣的壓力。
譚掌櫃惡狠狠地望著三旬男子離去的身影,等他走後不禁癱軟在地上。
這顯然不太符合群臣對秦正的評價,以及天子對他的絕對信任。
秦正平複心境,溫言道:“希望如此。”
約莫申時三刻,一名相貌平平無奇的三旬男子走進藥館,與夥計低聲說了兩句,然後便被引到後院。
一念及此,他望著對方凝重的神情,直言道:“秦大人,想要收獲必須付出,我相信你和邊乾辦忍耐七年之久,一定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譚掌櫃磕頭道:“多謝提舉大人寬宥,草民感激不儘。”
今日從他口中知道的信息,解答了陸沉心裡不少疑惑,因為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織經司相較於北邊的細作表現得有些弱勢。
陸沉眼露敬意,感慨道:“這件事確實有些難以置信,按理來說織經司乾辦都是你的心腹,而且邊胤還是第三人,說明他很早就進入織經司,景人居然真的相信他們能策反這樣的人?”
陸沉點頭道:“我記得,當時是有人彈劾右相的門生,翰林院侍講學士沈慶中,然後一群人站出來以各種罪名彈劾右相。”
藥館掌櫃也姓譚,算是譚東平的遠方親戚,他打量了這名男子幾眼,隨後示意夥計退下。
“但是想要完全取得景人的信任也很難。”
至於這座藥館和譚掌櫃,自然早就處在織經司精銳密探的控製之下。
這不是後怕,而是發自心底的恐懼。
屋內坐著兩人,左邊那位中年男人正是織經司提舉秦正,右邊那位則是山陽侯陸沉。
秦正解釋道:“織經司的確很早就注意到杏林閣的存在,也知道這是譚東平的產業,不過之前隻是歸檔而已,因為譚東平沒有對外泄露過太醫院的隱秘,他隻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捯飭藥材賺點銀子。這種事稀鬆平常,陛下其實不怎麼在意,隻要下麵的人守住底線,陛下允許他們拿點好處,畢竟水至清則無魚。”
陸沉對此表示理解,但如果譚東平不是景人策反的內應,秦正要如何才能保證事情的發展遵循他的計劃?
一念及此,他立刻反應過來,又問道:“拿走藥方的人,背後主使是誰?”
聽到這番話,陸沉微微一怔。
他掙紮著爬起來,然後快步走向旁邊一個更加隱秘的房間,剛剛進門就雙膝跪地,滿頭大汗地說道:“草民已經按照提舉大人的要求,將藥方交給了那人。”
陸沉不由得停下腳步。
這句話瞬間將陸沉拉回幾年前。
秦正淡淡掃了掌櫃一眼,道:“接下來這幾天你要維持先前的狀態,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織經司會將你和你家那位譚院判一起抓起來。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隻是走個過場,你們會暫時在織經司的大牢裡待著,等時機成熟就可以放你們出來。”
“原來如此。”
秦正沒有絲毫隱瞞,微笑道:“是的,其實這件事不算很複雜。邊胤是被景人策反的內應,這幾個月他按照北邊的指示,利用手中的職權將譚東平拉下水,通過譚東平打探陛下的病情。譚東平和他的心腹之前對此一無所知,所以即便他們被北邊的奸細盯梢,這些人也不會露出破綻。現在隻需要邊胤將那張藥方交給景國的奸細,此事就能圓滿完成。”
他們口中的老爺自然是指太醫院院判譚東平,而這張藥方的來曆也不言自明。
中年男人兩鬢微白,目光溫和,拱手道:“拜托了。”
陸沉還禮,正色道:“大齊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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