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子建一把拉住金不換的手,“金兄,彆站著,坐著看”。
金不換一直保持著最佳的逃跑姿勢,自然不願意跟納蘭子建坐在一起,他一個人或許還可以趁亂找到萬分之一的機會逃跑,要是和納蘭子建坐在一起,那是鐵定死翹翹了。
“子建兄弟,我喜歡站著”。
納蘭子建再次拉了拉,“哪有喜歡站著的,坐”。
金不換一臉苦逼,心想你丫的就是想拉我在黃泉路上作伴。
“真不坐,最近痔瘡犯了,疼”。
納蘭子建拍了金不換一巴掌,拋了個媚眼兒,“昨晚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長痔瘡了”。
金不換實在拗不過,隻有挨著納蘭子建坐下,“還不是你昨晚用力過猛”。
阿英後退兩步擋在兩人身前,“你們兩個還能再惡心點嗎”?
阿英剛才的那幾招著實讓金不換大開眼界,搬山境後期巔峰的高手他見過,但沒見過女人練外家拳能練到後期巔峰的,彆說見過,就連聽也沒聽說過,更彆說還是這麼強悍的女人。
龐勝德一腳踹開身前的凳子,怒發衝冠。
“楚天淩,高昌,你們就打算這麼看著”。
楚天淩皺了皺眉,淡淡道“我盯著金不換”。
高昌冷冷道“我不打女人”。
背身站在門口的龐誌遠緩緩轉身,歎了口氣。
隨著一身歎息抬步走來,看似慢慢悠悠的跨出一步,實則眨眼間來到阿英身前,一隻乾枯的手掌緩緩拍來,帶著一道道殘影拍向阿英額頭。
阿英的臉色陡然間變得更加冰冷,完全沒有理會這一掌,一拳打向龐誌遠的胸口,拳頭帶著破空之聲,竟是一招同歸於儘的打法。
金不換情不自禁啊的一聲叫出來。
“砰”,阿英的拳頭並沒有打在龐誌遠心口,不知何時龐誌遠的另一隻手已經放在了胸口上,拳頭的力量打在手掌上,手背又打在胸口上。與此同時,阿英的額頭正中一掌。
龐誌遠飄然後退出去三步,阿英後退一步。
金不換正準備讚歎阿英牛逼,隻見一滴一滴的鮮血落在阿英腳下,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龐誌遠在後退的過程中接連打了三個手印,呼出一口濁氣,雙眼中透著不可思議的震撼。
“真是個奇女子”。
阿英額頭上破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龐誌遠的那一掌在接觸額頭的一瞬間變掌為刀,內氣瞬間外放,竟是形成一把無影無形的氣刀,生生破開了她的防禦。
“內氣外放,你已經摸到了化氣境的門檻”。
金不換全身由內而外震動了一下,喃喃道“死了,死翹翹了,這次翻不了身了”。
幾公裡之外,劉希夷眉頭微微一皺,不禁咦了一聲。
“龐誌遠也到了這個境界”?
杜峰仔細的感知者幾公裡之外狂暴戰鬥所散發出的氣息,“我怎麼感覺不到”?
劉希夷摸了摸胡子,眉頭微微皺起。
贏恬淡淡道“能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納蘭子建身邊那個女孩兒不簡單啊”。
杜峰所有所思的說道“那女孩兒我見過,她的眼神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仿佛能穿透皮膚,讓人渾身發冷”。
納蘭子建終於皺起了一絲眉頭,淡淡道“阿英,還能挺住嗎”?
阿英回頭看了一眼納蘭子建,額頭上宛如利刀劃出的傷口正冒著鮮血。
“少爺,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前”。
納蘭子建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阿英臉上的血跡,“挺不住了彆勉強”。
阿英臉上露出微笑,配上滿臉的鮮血格外燦爛。
“少爺,彆擦了,你昨天才買的新衣服”。
納蘭子建溫柔的笑了笑,“沒關係,晚上你給我洗乾淨就行了”。
阿英嗯了一聲,緩緩轉頭,臉上的笑容漸漸以冰冷猙獰而取代,身上的殺氣狂暴的攀升,抬腳向前踏出三步,整個人猶如從屍山血海走來。
龐誌遠眉頭微皺了一下,“你如果想走,我可以不攔你”。
阿英咯咯冷笑,“龐爺爺,再給我一刀”。
龐誌遠無聲的歎息一聲,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太極圖形,空氣在外放的內氣催動下,凝結成一個肉眼可輕微看見的圓形太極。隻見他右手五指並攏穿過太極正中心,周圍空氣以他的手掌為中心彙聚,凝結成一把隱隱可見的刀氣。
人影閃過,刀氣直奔阿英喉嚨。
阿英暴吼一聲,吼聲震得屋頂的吊燈嘩啦啦作響。
一拳,“轟”,拳頭砸在刀尖上,鮮血漸出,刀尖也隨著黯淡了一分,再一拳“轟”,
一連串刺耳的聲音在大廳裡響起,阿英的拳頭快得隻能看見拳影,隨著每一拳的打出,龐誌遠就小步後退出去一步。
“砰”!一聲巨響,刀氣消散,阿英的雙拳血肉模糊,露出白森森的白骨。
在刀氣消失的一瞬間而阿英還來不及回拳的間隙,龐誌遠陡然間須發噴張,一掌按在阿英胸口。
阿英的身體猛的向後退出去七八米,再次回到納蘭子建和金不換身前,心臟疼痛欲裂,臉上青筋迸發,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楚天淩眼中滿是驚駭,上次在東海他見過道一和向問天交手,沒想到龐誌遠也到達了這個境界。
龐勝德也是驚詫中帶著欣喜,龐誌遠已經很多年沒有出手,平時他隻感覺到父親深不可測,沒想到父親已經半步入了化氣。
高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冷漠,依然淡淡的看著納蘭子建。
龐誌遠額頭滲出細細汗珠,乾枯的雙手也有些輕微的顫抖,緩緩打著手印疏導體內內氣,阿英的一連串打擊打碎了他的刀氣,內氣反噬之下,氣血已是開始翻湧,隱隱已經有了受傷的跡象。
“再來一掌,你必死無疑”。
阿英捂著胸口,鮮血沿著嘴角如絲般流下,她的眼裡滿是殺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再次踏出一步,腳下一軟差點滑倒。
一雙溫柔的大手扶住了她,阿英望向納蘭子建,露出甜蜜的微笑,“少爺”。
納蘭子建輕輕握住阿英的手,手背血肉模糊,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疼嗎”?
“少爺的手很溫暖,不疼”。
納蘭子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疼”。
阿英又笑了,這一次笑容中帶著幸福,“少爺,我跟你了十五年,你第一次為我心疼”。
納蘭子建苦笑道“高興嗎”?
阿英點了點頭,“嗯,開心”。
金不換感動得稀裡嘩啦,抹了抹眼淚,“納蘭子建,你他娘的命真好,臨死還有個女人對你不離不棄,想想我孤苦伶仃一人,我好慘啊,死了也是個孤魂野鬼”。
龐誌遠沒有立馬出手,淡淡的看著兩人。
“子建,回頭是岸,現在還有機會”。
納蘭子建放開阿英的手,抬腳邁出兩步,站在阿英的身前。
“阿英啊,你保護了本少爺十幾年,這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阿英感到眼眶濕潤,兩行清淚和著血水流淌在滿是鮮血的臉上。
“少爺,你男人起來的樣子好帥”。
納蘭子建歎息一聲,“少爺最男人的樣子你沒看到,有機會讓你感受一下”。
阿英的表情很難描述,明明滿臉是鮮血和淚水,卻露出了一絲嬌滴滴女兒害羞的樣子。
龐誌遠一步步緩緩踏出,“子建,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納蘭子建淡淡一笑,“死在龐爺爺手裡,也算不錯”。
龐誌遠一步步靠近納蘭子建,這麼短的距離,他本可以瞬間到達,但是他卻走得很慢。
但再慢也總有走到的時候。
四目相對,龐誌遠眼中透露著難以描述的複雜情緒,有心疼,有不忍,有恨意,也有懼意,納蘭子建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是納蘭家的嫡係子孫,龐家幾代人都已保護納蘭家為己任,今天他要親手殺死納蘭家的人。
納蘭子建眼中沒有害怕,甚至連一絲絲的恐懼都沒有,他始終含著笑意,就像小時候笑著喊他龐爺爺一樣。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要伸手打死麵帶微笑的納蘭子建。
阿英想上前擋在納蘭子建身前,被納蘭子建緊緊握住手腕,“阿英,聽少爺的話,站在我身後彆動”。
龐誌遠閉上眼睛,咬緊牙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子建,一路走好”。
左丘最終還是說服了納蘭子冉給納蘭振山打電話。
此刻的納蘭振山,已經離開了彆墅,他不敢呆在附近,他害怕會忍不住阻止,甚至他已經跑了這麼遠,都差點忍不住返身回去。
納蘭家書香門第,傳統的家族觀念深入骨髓,雖然不可避免出現內鬥,但不管怎麼鬥,都從未出現過親人相殘這種事情,哪怕當年納蘭振海和他爭奪董事長位置的時候鬨得不可開交,但彼此雙方從未動過殺心,反而在塵埃落定之後,納蘭振海死心塌地的輔助他。
納蘭振山承認自己不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但要殺自己的親侄子,那種內心的痛苦和糾結難以言喻。
兜裡的電話響起,納蘭振山停下腳步接通了電話。
“二伯,你在哪裡”?
納蘭振山竭力的平複心情,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我有點事需要處理,晚點就回來”。
“二伯,左丘說讓你們趕緊走”。
“你說什麼”?
“二伯,我也拿不定主意,但左丘說子建肯定有後手,讓你們趕緊回來”。
納蘭振山掛了電話,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兩秒,猛然返身朝著彆墅狂奔,他不關心納蘭子冉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也不關心子建是否真的有後手,但他卻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停止這次行動的借口。
一邊跑一邊暗暗呼喊,“子建,你要挺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