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猴輕聲嘀咕了一句,‘你發那點工資哪裡夠養家糊口。要不是他幫忙掙點錢,老婆孩子都餓死了’。
“你說什麼”!高大男人聲音不大,但威懾力十足。
“沒,沒什麼”!金絲猴連忙說道。
高大男人目光再次看向峽穀處,“陸山民的命是命,兄弟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剛說完話,一股壓抑得令人難以呼吸的氣勢從遠處襲來,三人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一個比高大男人更加高大,身體猶如鐵塔般的男人在懸崖峭壁上高速奔跑,一步踏出,白雪飛揚,大地震動。
奔跑中的男人隻是用餘光撇了一眼三人的方向,幾個呼吸,跳下一處山坡不見了身影,但聲勢依舊。
直到大地的顫抖越來越弱,金絲猴才深吸一口氣緩過氣來。高大的螞蟻露出泛黃的牙齒,本就畸形的五官呈現出更加誇張的形態,格外猙獰。
高大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鐵塔男人消失的方向上,直到另一道黑影從峽穀對麵的雪山上閃過,才拉回了他的視線。
那道黑影雖然沒有剛才鐵塔漢子那股猛虎下山的氣勢,但快得眨眼及過,隻是在視線中停留了幾秒鐘就消失在高低不平的懸崖之上,陰冷的氣機朝著槍聲響起的方向而去。
螞蟻被剛才鐵塔男子的氣勢所激發,渾身肌肉暴漲,將外套撐得高高隆起,似乎裡麵有一股野性隨時都可能衝破而出。
“老大,兄弟們可以暫時不動,就讓我去幫幫忙吧。要不然陸山民躲不過那麼多狙擊手”。
金絲猴剛才被嗬斥不敢開口,一雙小眼睛眼巴巴的盯著高大男人,他之所以這麼著急,除了這些年與陸山民相處不錯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次出門之前,左丘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把陸山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高大男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記住,以找出田、呂兩家的狙擊手為第一要務,不到萬不得已不許與影子的人交手”。
“明白”!螞蟻畸形的臉立刻迸發出興奮和狂喜,跳下山坡,沿著鐵塔男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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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希夷沿著峽穀望向遠處,隱隱能看見一個小黑點在峽穀地步左搖右晃的艱難前行,就想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顛簸蕩漾,隨時都可能被一個大浪撲滅。
期待已久的局麵出現了,劉希夷鬆了口氣,同時內心也湧起一股隱隱的悲傷,“山民啊,不要怪我,也不要怪老先生,我們給過你太多的機會,可惜啊,你就是執迷不悟”。
佝僂的老人背著手,雙眼微閉,“可惜的人何其多,隻要是不能為我所用的,越是優秀的人越是不能留,否則一旦站在對立麵,後患無窮。這小子已經成長起來,再不除掉就機會不多了”。
劉希夷點了點頭,臉上淡淡的悲傷緩緩消失,“但願他能多挺一會兒,也好讓黃九斤和海東青一起入網”。
佝僂老人對劉希夷笑了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看來還是你比較適合接替老先生的位置,隻是可惜啊,你的武道天賦已經到了天花板,終究是差了一線機緣”。
劉希夷哈哈一笑,“能夠得道糜老這番肯定,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佝僂老人轉過頭,看向遠處,“真是英才輩出的時代啊,陸山民是黃金剛和道一人工培養出來的怪胎,這丫頭才是真正的可惜啊。古往今來,無數的武道巔峰都隻能被圈禁在自己所學中打轉,能夠自己開宗立派的屈指可數,就連我和老先生都沒有屬於自己的完整體係。一介女流,年紀輕輕以一己之力逆流而上開創自己的體係,要說天賦,這才是真正的頂級天賦”。
“可惜啊,可惜啊,可惜啊”。佝僂老人連說三個可惜,臉上儘是惋惜之情。
劉希夷笑了笑,開玩笑的說道“糜老動了愛才之心,想收她為徒”?
佝僂老人搖了搖頭,“能夠擺脫所學的束縛開創自己的體係,我哪有資格收她為徒”。
劉希夷淡淡道“據說海東青除了吃飯睡覺,大多數時間都在鑽研武道,與其說是天賦驚人,還不如說是毅力驚人。與之相比,倒是道一那個孫女劉妮,憊懶閒淡,躺著睡覺就爬上了武道巔峰,那才是真正的天賦”。
佝僂老人淡淡道“毅力驚人又何嘗不是一種天賦,勤奮與天賦二者孰輕孰重自古以來就爭論不休沒有定論。因人而異,因勢而論,分不出個高下,也無需分出個高下”。
峽穀對麵,一個鐵塔般的男子在雪地上狂奔,儘管相隔數百米,那蠻橫的氣勢依然毫不講理的壓將過來。
數百米的距離擋不住兩人目光的接觸,雖然無法看清對方的眼神,但都能感覺到對方投過來的肅殺冷意。
劉希夷隻感覺體內氣機狂湧,在這股充滿毀滅的氣勢麵前,體內的氣機不由自主的開始勃發。
“此人不死,假以時日,將比陸晨龍更加可怕”。
老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峽穀對麵的黃九斤身上,直到那鐵塔般的身影消失才喃喃道“明知身後有黃雀,也不顧生死去當那隻螳螂。雖千萬人而吾往也。想當年老夫年輕時,也曾是這般風華正茂、意氣奔放”。
劉希夷也深有同感,“莽撞少年,少年莽撞,最讓人懷念的就是年少時的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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