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老人雙目圓瞪、須發飛舞。
下一秒,他的身形已離開原地,衝天而起。
天際一聲炸響,陸晨龍雄壯的身軀墜落山道,半跪在地,大地震顫。
佝僂老人如離弦之箭倒飛出去,落地之後步步倒退,每一步都濺起殘雪枯枝橫飛,一直倒退到之前的位置,才被身後伸出來的一掌穩住了身形。
老人臉色通紅,氣機四溢,右手青筋如龍蛇奔走,乾枯的手掌微微顫抖不停。
長衫老人上前一步,“他並沒有死”。
山道上,陸晨龍緩緩起身,臉色鐵青,七竅出血,無形的威壓再次蔓延。老人留在他體內的氣機原本溫和的滋養著周身竅穴,一拳之下,變得暴戾瘋狂,化作一柄柄利劍狂暴的攻擊全身各大竅穴。
“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長衫老人望著不遠處的陸晨龍,麵露為難之色。
“給我一個麵子可行”?
“不行”!
佝僂老人握了握右手,冷冷的看著陸晨龍。“你再出一拳,必死無疑”。
陸晨龍冷漠的看著佝僂老人。
“那就再接我一拳”。
話音一落,陸晨龍拔地而起。
空中,威壓帶著天威而來,整個空間仿佛都在顫抖。
佝僂老人欲出手,長衫老人搶先一步踏了出去,隨著一步落地,令人心悸的威壓陡然消失。
周圍天地之氣彙聚,平地一股龍卷風衝天而起。
陸晨龍一拳從空中而來,打破了龍卷風,打破了天地之氣,拳頭直奔長衫老人額頭而去。
長衫老人麵不改色,抬手一揮,天地之氣再次層層凝聚。
陸晨龍一往無前,拳頭打破層層天地之氣,空中傳來陣陣爆破之聲。
長衫老人仍然神色自若,一手上揚,手掌與拳頭相接。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陸晨龍從空中墜落,落地蹭蹭退出去七八步,每一步落下,山道上的青石板隨之龜裂,等穩住身形的時候,已是七竅流血,格外瘮人。
長衫老人風輕雲淡,揮了揮衣袖,未退一步。
佝僂老人神色大驚,他知道老先生很強,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強。同樣的境界,但此刻他卻完全看不透老先生的實力。
身後的劉希夷隻感覺體內氣機受到牽引,像受到驚嚇般四處亂串,五臟六腑疼痛難忍。等天地之氣散去,他的嘴角已經掛起了一抹鮮血。
長衫老人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兩父子還真是一模一樣的脾氣。陸荀如此講道理的一個讀書人,怎麼就生養了你們這對完全不講道理的兒孫”。
陸晨龍身上的氣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還在逐步的攀升,此刻的他滿臉鮮血,金剛怒目,猶如地獄來的一尊殺神。
佝僂老人驚駭無比,他不僅低估了老先生的實力,還低估了陸晨龍的實力,在體內氣機的反噬和壓製下還能有如此逆天的戰力,若是在他巔峰時期,又該有多強。之前他還一直很奇怪陸晨龍為什麼能一人挑戰三位極境,現在他是明白了,這位金剛是真正的金剛。
金剛怒目,逆天反道,鎮壓眾生。
同時他也明白了老先生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陸晨龍機會,如今的組織,如果沒有了老先生,也隻有這位
怒目金剛能夠鎮得住所有人。
陸晨龍踏出一步,“講道理,我現在已經比當年講理得多”。
長衫老人淡淡道“當年,你出現在江州我就開始關注你。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整整四十年,我親眼見證了你所走過的路,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任何人的威脅。但是你如果死了,我們將少了一層顧忌,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陸晨龍再次踏出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仍然在攀升。
“你既然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寧願站著生也不會跪著死。他是我兒子,也應當和我一樣”!
長衫老人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回頭看向臉色蒼白的劉希夷。“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劉希夷麵露苦笑,他現在很後悔,悔不當初不該違逆老先生的意思,擅自誘導糜老對陸山民下手,他低估了陸晨龍在老先生心目中的地位,高估了自己在老先生心目中的地位。
佝僂老人眉頭微微皺起,“老先生,他在組織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這樣做會讓人心寒的”。
長衫老人看了一眼佝僂老人,“有功當賞,有過當罰,賞罰不明,又如何能服眾”。
說著,長衫老人抬手一揮,將劉希夷的一條手臂斬落。
鮮血從肩膀處噴湧而出,劉希夷牙關緊咬,沒有哼出一聲。
長衫老人看向陸晨龍,“夠了嗎”?
陸晨龍身上的氣勢漸漸散去,轉身沿著山道,朝著山上而去。
長衫老人望著陸晨龍的高大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本來隻是失去一指,卻偏偏還要失去一臂,何必呢”。
劉希夷一手捂住斷臂處,鮮血沿著指縫流出。
“老先生,我錯了”。
“錯在哪裡”?
“我不該擅作主張”。
長衫老人搖了搖頭,“你錯在沒有敬畏之心,我對你們太仁慈了,以至於認為我很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