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沒有回話,麵對張發奎的熱情招呼,反應很冷淡。
走過幾條小路,轉過幾道彎,熱鬨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是一個七八棟房子圍成半圓的大院子,房子老舊,木石結構、青瓦黃梁,雖然外牆新修繕了一番,依然能看得出曆史久遠。
院子的正北方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舞台。
舞台鋪滿大紅色地毯,背景板是一個大大的金色壽字,壽字的兩旁書寫著‘鬆鶴長春、壽比南山’,頂部一行大字寫著,‘陳淑德老太君期頤之年壽宴慶典’。
一群穿著粉紅衣服、腰間係著紅色布條的中年婦女正伴隨著音樂的節奏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院子裡擺滿了桌椅,此刻已是坐了不少賓客。
賓客們三三兩兩聊著天磕著瓜子兒,孩子們穿梭在人群中嬉戲打鬨,雞鴨在桌子下麵琢著瓜子皮兒,幾條黃色的土狗懶洋洋的趴在地上打著瞌睡。
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麵,很久不曾聞到過的味道。
在張琴的帶領下來到收禮金的地方,陸山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紅包遞了過去。
負責收禮金的小姑娘拿過沉甸甸的紅包,好奇的看了陸山民一眼,打開紅包的時候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五千塊錢在這個年代不多,但相對於大部分人隻送兩百塊錢來說,無疑是一個大炸彈。
一旁的張琴也有些驚訝,不禁說道“太多了”。
陸山民隻是笑了笑,胳膊肘碰了碰還在發呆的海東青。
海東青回過神來,從兜裡拿出紅包放在了禮金桌上。
收禮金的小姑娘從一旁的籃子裡取出兩個紅包回禮,頓了下又多拿了兩個出來給兩人回禮。
送完禮,張琴領著兩人來到一張還沒人坐的桌子旁。
張琴不好意思的說道“鄉下隻有這個條件,實在不好意思”。
陸山民笑了笑,說道“我覺得挺好,你忙去吧,不用管我們”。
張琴走後,陸山民隨意的坐在了凳子上。“怎麼樣,是不是比城裡麵的酒席更熱鬨”。
“還好”。海東青沒有坐下。
陸山民看了一眼被油汙侵染得發黑的凳子,拿出紙巾擦了擦,紙巾上沾著淡淡的黃黑色油汙,收起紙巾說道“這凳子是這種顏色,其實不臟”。
“你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陸山民咳嗽了一聲,再次拿出一張紙巾擦了一遍,但是紙巾上仍然有著淡淡的黃黑色,一連擦了十幾次,直到把一整包餐巾紙用完,紙上始終有著淡淡的油汙顏色。
陸山民看著發亮的凳子很是無奈。
“據我觀察,這根木凳至少有五六十年的曆史,也算得上是一件古董了,這要是拿到城裡賣,說不定得值很多錢”。
海東青盯著凳子看了半晌,然後坐了上去。“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幽默”?
陸山民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以海東青的臭脾氣,還真擔心她倔強到底,如果真是那樣,在這樣的場合就太尷尬了。
“你是第一個說我幽默的女人,她們都說我很悶”。
海東青正要說話,立刻又皺起了眉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她發現這個時候有不少人正看著她,其中幾個人一邊看還一邊說說笑笑。
陸山民趕緊安慰道“彆生氣,他們沒有惡意。你在大城市裡回頭率也很高,更彆說在這裡,他們哪裡見過你這樣好看的女人”。
海東青眉頭稍稍舒緩,但臉色依然不是太好。
“你想用人間的煙火氣潤物細無聲的感染我、改變我”。
陸山民笑了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海東青淡淡道“你不覺得無聊嗎”?
陸山民反問道“為什麼會無聊”?
“一群不認識的人,一群今日見過之後永遠也不會再見之人,有必要嗎”?
陸山民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淡淡道“你仔細看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是不是與你之前見過的人不一樣”。
海東青沒有看,淡淡道“沒什麼不一樣”。
陸山民說道“簡單、純粹,笑就是笑,你能從他們的笑容中清晰的看到他們內心的愉悅”。
“那又如何”?
陸山民淡淡道“在東海也好,天京也罷,在午夜燒烤店烤燒烤也好,在高檔寫字樓的辦公室也罷,我們所見到的喜怒哀樂並不是真正的喜怒哀樂。想想我們打交道的那些人,四大家族的人,納蘭家的人,影子、戮影,甚至是左丘,眼睛永遠無法分辨他們的真實情緒和意圖,都得靠猜,我不知道你什麼感覺,反正我有時候會覺得累,心累”。
海東青淡淡道“那本就屬於我們的世界,而這裡,我們本就不屬於這裡。這個世界本就有不同的層級,他們永遠無法理解我們的世界,我們也沒有必要融入他們的世界。”
“返璞歸真、化簡為繁,世間的真理、真性、真情往往都蘊含在平凡之中”。說著,陸山民頓了頓,“真正的生活也該是平凡”。
實在抱歉,前幾天三奶奶百歲大壽回老家了好幾天,回來之後工作上積壓了好多事情,又恰好遇到一件工作上很急需解決的事情,所以才耽擱了。家族第一位百歲老人,六世同堂,感慨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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