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女蘿笑著說:「權首席稍等。」
又對宗若安說:「宗少,您對我們首席多擔待,都是我不好,平時這些事情,都是我打理,我忘了給首席帶一罐常喝的咖啡。」
權與訓微笑說:「不是雲蘿的錯,誰知道我們養尊處優的宗少,居然能喝這種咖啡呢?」
雲女蘿掩嘴笑得很開心。
她離開之後,權與訓才收了笑容,平靜地問宗若安:「過新年你為什麼不回家?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
宗若安懶洋洋地說:「沒有,就是……有點累,想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歇幾天。」
權與訓看著他,含蓄地說:「……是因為樊氏的事?」
宗若安長歎一口氣,把咖啡杯放到麵前低矮的紅木咖啡桌上,說:「既然你問起來了,我也就坦白了。對,就是因為樊氏的事。」
他坐直了身子,看著權與訓的麵容,認真問:「與訓,你老實跟我說,你覺得特安局,或者是陛下,處理這件事的程序,是正確的嗎?」
權與訓沉默看著他,沒有回答的意思。
宗若安又說:「我當然知道樊氏已經尾大不掉,也知道樊成才不是個東西!我早就想弄死他!可不能因為我想弄死他,就直接打死他。他也是北宸帝國的國民,應該由法律來審判他!製裁他!」
「還有樊氏家主和樊大少,他們如果有罪,也應該接受審判,由法院判刑,而不是陛下一紙手諭,就剝奪了他們的爵位!」
權與訓這時說:「若安,如果你跟我**律,我可以說,根據憲法和法律規定,皇帝確實對四大公爵以下的爵位,有絕對的處置權。」
「特安局督察霍禦燊拿出的那一紙手諭,是絕對合法的。」
宗若安閉了閉眼,「我就是對這一點,不太理解。」
「是合法的,但就是正確的嗎?與訓,你是元老院的首席法律顧問,你也是金牌律師,難道我們貴族這麼多年做的,不就是要限製皇權嗎?你為什麼不能支持我呢?」
權與訓平靜地說:「彆的事,我可以支持你。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行。」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
「……因為你堂妹?」
「還能因為什麼?」權與訓把玩著那玉色的咖啡杯,心平氣和地說:「沒有人,能欺辱我權氏女兒,還能全身而退。」
「若安,我理解你對法律的推崇,對我們貴族階層的維護,還有對皇權的限製和警惕。但是,我們也是人,有自己的家人親戚朋友。在不違背法律精神的前提下,我肯定要以我的家人親戚朋友為重,相信你也一樣。」
宗若安正色說:「我不一樣,我隻看法律公正。」
權與訓笑了笑:「是嗎?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樊成才過不去?他是得罪你了?還是欺辱你宗氏女兒?」
宗若安語塞。
他盯著樊成才不放,有很大原因,是因為樊成才企圖弄死夏初見,是因為他親眼看見樊成才把夏初見打得有多慘,是因為,夏初見是他認識的人,是他的朋友。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其實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公正。
宗若安微怔。
權與訓微微一笑,沒有繼續緊逼下去,隻說:「自從君主立憲以來,元老院就對皇權的擴張非常警惕。但是皇權對爵位的絕對權力這一條,是從君主立憲那會兒開始,是在一番混戰,死了幾百萬人之後,四方妥協的結果。如果你想取消這一條,準備好再死幾百萬,甚至幾千萬人嗎?」
宗若安:「……」
他伸長了腿,靠在沙發扶手上,用手支著頭,不甘心地說:「……所以是我
螳臂當車?」
「不是螳臂當車,是時機還不成熟。」權與訓語音輕淡,溫潤的男中音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徐緩。
「你也彆太在意一個男爵的歸屬。歸遠星上,本來就不應該有貴族領地駐紮。」
「趁這個機會,給樊氏奪爵,然後把新的男爵領地授勳到彆的星球,就可以完美收宮了。」
「說實話,這件事,連我們元老院都樂見其成。」
「你不知道當年那個樊氏議員,在元老院有多大勢力……直到現在收拾了樊氏家族,他那些殘餘的勢力,才真正偃旗息鼓,另投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