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皺起小臉:「啊?!被毒氣熏死了?!那個化工廠在哪裡?老板沒有賠錢嗎?」
那女子見她形容可愛,用手拍拍她的臉,說:「做什麼美夢呢?我們歸遠星是農耕星,你在哪裡聽說過歸遠星上有化工廠?還毒氣泄露,這些人在媒體上明晃晃地騙人,也就糊弄我們底層平民,還有那些可憐的類人。」
「不是化工廠毒氣泄露?!那他們怎麼死的?!」夏初見瞪大眼睛,都不介意被這女人「吃豆腐」。
那女人突然不想說了,撇了撇嘴,扭著瘦成一把骨頭的腰說:「老娘真是吃飽撐的,今天一分錢沒有掙到,還賠了一支低級營養液!——走走走!彆妨礙老娘做生意!」
夏初見和權與訓剛才裝了窮,這會兒也不好意思拿錢出來收買消息,隻好一起向那女子鞠躬,然後利落轉身,腳步沉沉往巷子深處走去。
越往巷子深處走,人煙越發稀少,連皮糙肉厚的類人都不在這個地方出現。
偶爾有狗子那麼大的老鼠嗖嗖跑過,拖著一隻被咬斷氣的貓。
夏初見下意識抬槍要打。
權與訓拉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溫言說:「彆怕,我拉著你走。」
夏初見:「……」
誰害怕了?
她就是想開槍而已。
當然,權與訓的用意就是阻止她開槍,並不是覺得她會害怕。
夏初見對權與訓這種說話方式不敢苟同,但也不敢出言嘲諷。
她也沒再堅持,沉著臉被權與訓拽著衣袖,一步步往前走。
夏初見東張西望,見附近都沒人,小聲問:「權首席……」
「叫我阿爸。」
「你占我便宜!」
「叫我阿爸。」
「什麼毛病!」
「彆浪費時間。」
夏初見:「……阿爸,要不要這麼謹慎啊?這裡又沒有監控。」
她在這裡住到六歲,從小就被告知,南區犯罪率高,因為這裡沒有監控,
是罪犯的天堂。
權與訓淡聲說:「沒有監控,也有跟我們一樣的人。」
「……您是說,除了我們,還有彆人往這裡來?」夏初見立刻收斂心神,連眼睛都不四處瞥了。
權與訓沒再說話。
兩人一直埋頭走路,直到來到左拐的地方,才鬆了一口氣。
權與訓說:「這一次,彆裝窮裝得那麼離譜。」
夏初見訕笑。
左拐進來的巷子更加狹窄逼仄,那些搭建得亂七八糟的房子中間,隻有一條最多隻夠兩個人並肩行走的青石板路。
路上長滿了青苔,還有剛化的雪水,非常滑溜。
如果不是夏初見警醒,權與訓都要摔好幾個跟鬥了。
「這什麼破路!」涵養再好的權與訓,這時也忍不住抱怨。
夏初見覺得跟他人設挺符合的,出聲附和說:「就是!這個地方真的沒人了吧?」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穿著深灰色衣服的老太太,從黑黢黢的棚戶裡佝僂著腰走出來。
她實在太老了,那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
全白的頭發,包在一個滿是破洞的頭巾裡。
臉上皺得跟柿餅一樣,嘴裡應該沒有牙齒了,整個嘴部凹陷下去。
她拖著一把竹椅,蹣跚著在門口坐下。
在她頭頂,是一個破舊的霓虹燈廣告燈牌,上麵寫著「終點之家旅館」。
燈牌的顏色脫落得七七八八,那些五顏六色在慘淡的日光下,像是一個芳華儘去的美人,隻剩下無言的尷尬和無儘的追悔。
那老太太抬頭看著他們,沒有牙的嘴巴一張一合:「兩位是從外地來的?」
權與訓忙說:「是的,我們是從落墟州來投親的,我家兄弟就在前麵不遠的404區無有巷住。」
那老太太覷著眼睛看他們:「那個地方?幾時搬來的啊?」
「……搬來七八年了,一直讓我過來投奔他,我嫌麻煩就沒來,最近落墟州實在住不下去了,就想來投奔他。」
「那可不巧,你們還是走吧,那個地方啊,沒有人了,也沒有類人,隻有一些怪物,去了啊,就回不來了……」老太太從那深灰色大棉襖裡掏出一個酒瓶,打開瓶塞,對著嘴咕嚕咕嚕喝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