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長江下遊入海之處,海洋潮汐與滔滔江水交彙。
在海水頂托之下,每年有四五億噸的泥沙在此淤積,逐漸形成了一大塊衝積平原。
整個平原上,共有四十多個城池,其中有一處,秦稱海陽,漢稱海陵,在南唐時候,把這裡作為州治之所,稱為泰州。
南唐先臣服於後周,又臣服於宋,不稱帝王,而稱江南國主,後來徹底歸降,整個過程,讓這塊平原沒有經曆太多的兵戈動蕩。
放眼當今天下,這裡也是數得著的人口密集之地,衙門裡麵的捕快衙役,數量都要比旁的地方多些。
艾龍,就是一個泰州衙門裡的小捕快,年近四十,也沒有什麼升捕頭的機會,事兒倒是多得很,平時到處巡走,查看那些聚眾鬥毆、子女不孝、小偷小摸的。
最近這個月,更是發生一件大事,所有衙門裡的人,往往都要忙到天黑透了,才有機會回家。
天上掛著月亮,艾龍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門前,拍了好幾下門,連聲呼喊,妻子才過來開門。
“回來了?”
妻子很是高興,又有些埋怨,“最近回來的這麼晚,看你累成這個樣子,也就是你最實誠,肯定走的地方又最多……”
艾龍搖搖頭“以往你說這話,倒還罷了,最近可沒哪個敢偷懶耍滑的,比我勤快的也多的是。”
他邊說著話,邊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放在桌上。
那令牌背麵粗糙潔白,有防滑的花紋圖案,隱隱還有四個篆字,正麵漆黑光滑,宛如墨玉。
要是換了以前,手上有這麼一塊精美如玉的寶貝,艾龍肯定要小心翼翼,收藏起來。
不過,他們這個月忙的大事,一來就是分發這種令牌,給沒領到的人補上,粗略教教用法,二來就是到處巡視,讓民眾不要把這個東西封存,也不許搶奪、買賣。
因為見過的令牌實在太多,想珍惜也珍惜不起來,而且這東西還挺皮實的,稍微有點磕碰,倒也無妨。
妻子端來一碗茶水。
艾龍接過來喝了一口,皺起眉頭“怎麼苦滋滋的?”
他這下留心,仔細去聞,才發現整個屋子裡,都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倒也不怎麼嗆人,反而挺清新。
妻子笑道“這個叫涼茶,你再喝兩口試試。”
“茶?你買茶葉了,這裡麵也看不出來呀。”
艾龍又喝了幾口,茶不茶的,沒喝出來,但連著一碗喝下去之後,身上出汗,燥熱的感覺,真是壓了下去,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碗裡沒了茶水之後,他嘴裡倒又品出一股淡淡甘甜來了,並不完全是苦味。
“嘿!你彆說,有點意思,好像是比外麵賣的大碗茶還好喝點。”
妻子得意起來“那當然,這可是照著八賢王的方子做的。”
艾龍大吃一驚“八賢王?哪個八賢王?”
“還能有哪個,就當朝那位八賢王啊。”
妻子摸出自己的令牌,說道,“你看,我就在這上麵瞧見的。”
令牌正麵點亮之後,滑劃兩下,就看到幾條白線,把屏幕分割成不同的方塊,每一個方塊裡麵都有一個活動的圖案。
艾龍認識不少字,但也看不全,那匹配在圖案旁邊的,到底寫的是些什麼東西。
不過他知道,隻要對著那些文字,多按一會兒,這令牌就會自己讀出那些文字。
妻子顯然是弄得很熟練了,根本不需要靠這個讀字功能,閱讀簡介,就點開了其中一個圖案。
圖案放大,占據整個屏幕,裡麵露出一個人影。
天光明媚,庭院深深。
有個年輕男子,坐在藤椅之上,身穿明黃圓領長袍,身上並沒有多少金貴飾品,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儒雅貴氣。
年輕男子並沒有開口,令牌裡卻傳出一個聲情並茂的渾厚嗓音。
“八賢王的下午,往往是從一杯涼茶開始的,質樸的茶包,隻需要簡單的烹調……”
“涼茶在我國已經有了數百年的曆史,晉朝時期,仙翁葛洪聽說嶺南有妖邪作祟,瘴氣橫生,荼毒萬民,特赴嶺南,煉丹除妖,然而妖邪易除,障氣難清。”
“於是,仙翁之妻鮑姑仙娘,創出常人易學的艾灸之法,又采雞骨草,夏枯草,羅漢果,金銀花等常見藥材,製成涼茶,清熱降火,可免尋常瘴氣之害。”
伴隨著那個陌生男子嗓音,八賢王在屏幕裡麵,完成了整套製茶的流程,細細品嘗,坐在藤椅之上乘涼。
最後他站起來走向屏幕,抬著手中茶杯,對屏幕輕輕一敲,陌生嗓音,換成了一個溫潤的聲音,似乎就是八賢王自己在說話。
“和其正氣,清心舒暢。”
艾龍看完之後,愣神愣好一會兒。
好、好、好奇怪的東西。
“這個真是八賢王嗎?”
妻子說道“當然是啊,你有沒有看到這個標誌啊?有這個標誌的,就說明真的是本人。”
妻子點擊了兩下,屏幕又換了個樣子。
左上角是八賢王的畫像,右邊是名字介紹,下麵全部都是八賢王的方格影像。
八賢王的清晨,八賢王的上午,八賢王的中午,八賢王的下午,八賢王的夜宵……
艾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八賢王,是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都在吃東西啊?”
妻子說道“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天拍的吧。”
艾龍接過來撥動了好幾下,還沒看到底,忍不住說道“這令牌發放下來,才多久,八賢王這都發了多少段影像了?”
咦!艾龍忽然想起一個小道消息。
據說發放令牌的時候,還有不少命令,分發開來,對百姓拍攝影像之類的,隻是鼓勵的態度。
但是對於朝野中那些閒得沒事兒的人,倒是帶有一些強製的意味,要他們按照各自特長,儘量多拍影像上傳。
那時艾龍並沒有當回事,現在居然看到了八賢王的影像。
好家夥,那個所謂分發下來的命令,最初到底是誰在發呀。
八賢王那可是淨土仙人,當朝皇叔,都得聽令?
艾龍道“伱這涼茶就是從那裡麵學的?”
“是啊,羅漢果之類的,我沒見過,夏枯草可到處都是,以前隻有荒年的時候,才隨便拽了亂燉墊肚子,想不到處理好了,還能做茶。”
妻子精打細算,“我和幾個嬸子合計著,要不要靠這個手藝支一個小茶攤,說不定能賺幾個錢。”
艾龍搖頭“既然你是從令牌上麵學的,人人都有令牌,旁人難道不會學嗎?”
妻子並不氣餒“旁人可不一定就看到那個影像,也不一定有你婆娘這麼勤快。”
艾龍點點頭,拿著妻子的手機細看起來,又點進了一段影像。
“父老鄉親們好啊,我是範仲淹,這邊是江淮治水實況。”
範仲淹站在蘆葦叢中,看向屏幕的眼神很新奇,興致很高,道,“我一直想給大夥兒講講這個治水之難,還有維護水質的必要性……”
艾龍聽了幾句,覺得有點無聊,點向另一段影像,還是範仲淹,內容卻截然不同。
“前方就是陷空島五位義士中,排行第一的鑽天鼠盧方,盧員外,讓我們感謝一下,盧員外今天為了開辟這個溝渠出的力。”
影像之中,隻見一道手提紫金大刀的身影橫空而起,把前方的亂石險灘,轟得七零八落,開出一條大路來,可供船隻通行。
亂石灘中,還有粗如水桶的蟒蛇飛空而起,渾身帶著血腥紅光。
盧方隻跟它鬥了兩個回合,就連使三刀,破鱗,斷骨,劈開腦殼。
艾龍眼前一亮“好厲害的刀法,雖然看得不清楚,但光是這幾分影子……”
“行了行了,拿你自己的令牌看去,要看這些打打殺殺的,聽說有武曲星君狄青元帥辦的講武堂,你找那個看吧。”
妻子搶回自己的令牌。
艾龍戀戀不舍,連忙拿起了自己的令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