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突然輕歎了一聲“新月沒有讓安安留下來，當年害死安安一家的那個凶手，就是因為是精神病，所以才逍遙法外那麼多年。”
“卻沒想到有一天輪到我們鑽這樣的空子，果然這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有兩麵性，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念神魔吧……”
盛新月出去的時候，終修明正好也做完了筆錄。
“怎麼樣？”
“具體情況，等我出去了再說。”
盛新月轉頭朝著審訊室緊閉的門深深看了一眼。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或許和法律相違背。
但是這世界上的一切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她遵守法律，卻也更遵守自己心中的正義。
壞人害死了人卻能全身而退，好人被欺負至此，卻要因為他們逼不得已的反抗付出代價，沒有這樣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
她歎息一聲，對著身邊的老太太道“現在，你該放心了吧？”
她還真沒騙薑和碩。
她是真的能看見他的奶奶。
和她之前形容的一樣，這是一個滿頭銀發的瘦小老太太，腰背深深地佝僂著，仿佛她的肩上曾經擔負過整個世界。
恐怕薑和碩自己也想不到，他一開始裝精神失常，對著空氣傻笑的時候，奶奶其實也一直都真正地站在他麵前，對他回以疼愛的微笑。
他做的一切奶奶都看在眼裡，老太太的自責和痛苦也是真的。
她無數次想要勸阻薑和碩，不要這麼做，她也不值得他搭上自己的人生。
她想說，“你不是奶奶的拖累，你是上天賜給奶奶最好的禮物，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當年把你從那個橋洞帶了回來養大，你總覺得是奶奶給了你第二次生命，但是你又何嘗不是我生命中的救贖？”
她想說，“傻孩子，奶奶老了，終有離開的一天，隻是以後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下去了，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她想說，“碩碩，不要這麼做，你還有大好的未來，你能帶奶奶來這個大城市看看，奶奶已經很滿足了，奶奶隻想讓你可以永遠開心。”
她想說……
她想說的太多了。
隻是陰陽兩隔，她伸出的那雙手，隻能一次次徒勞地穿透孫子的身體，她的聲音也永遠都隻有自己能聽見，他們之間就像是兩個圖層，看似重疊，中間卻隔著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渾濁的眼中淌下晶瑩的淚水，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動了動沒牙的嘴巴。
盛新月看出來，她說的那兩個字，分明是“謝謝”。
陰差悄無聲息地在老太太身邊浮現，麵無表情道“現在總可以走了吧？”
這老太太倔的很，都已經死了這麼長時間，卻因為執念太深一直都留在人間不肯走。
薑和碩就是她在人間唯一的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