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到麵前的這隻手,修長潔白,而冷硬的關節輪廓,又透出彆樣的意味兒。
羅南抬頭,入目的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看上去過於冷漠,不好打交道。還有那身西服長褲的打扮,與十幾秒前刀光縱橫的記憶,存在著相當大的悖離。
“你是……”
“何閱音,您的臨時秘書。很抱歉,羅先生,我來遲了。”
對了,她也姓何!
羅南終於確認,這不就是之前在酒店門廳裡碰到的女白領嗎?讓互助會的陳維燦一口一個“何姐”叫著的那位。
他還當過這位的“門童”呢。
可如今,這位“何姐”卻成為了他的“秘書”——正常人的世界和能力者的世界的等級規則,差彆好像挺大的?貌似還對他比較有利。
此時,何閱音眼簾微微垂下,與記憶中冷硬高傲的麵容氣質有些對不上。羅南這才意識到,實在是這位的眼神太過淩厲,當她有意無意掩去這份特征之後,留給人的,也隻是一份清瘦安靜的印象而已。
當然,也是極美的。
有這樣的秘書,真的不錯!
小小的虛榮念頭在心頭冒了根細芽,隨即拔除。羅南還沒有忘記章瑩瑩介紹的情況:這大概就是“人麵蛛”肆虐的特殊時期,通靈者的價值體現。
如果真把這個弄成理所當然,他大概會給送上“荒野探險家協會”的笑話牆,被永久銘記的。
心中諸般念頭轉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何閱音的手仍放在他麵前。
羅南腦子多轉了一圈,才反應過來,伸手交握。真正觸及,便感覺何閱音的手,確實如視覺上所顯示的那般冷硬,很多指肚、關節上都結了繭,相比之下,羅南自個的手掌,就像一個沒經過風霜洗禮的少爺,過於綿軟了些。
何閱音稍一發力,將半倚半倒的羅南帶起來,手掌抽出,卻還虛扶他一把,好像生怕羅南再摔倒似的。
其實羅南很想告訴她,自己隻是有些餓,還有點兒“撐”,身體並沒什麼大礙。可轉念一想,這說法和神經病也差不多,話到嘴邊,就換了方向,指了指昏迷中的薛雷:
“他沒事吧?這是我朋友,剛剛是他救了我來著。”羅南還真擔心,何閱音把薛雷當成敵人給處理掉。
“隻是暫時昏迷,一會兒氣血衝關,自然會醒。倒是另一位女士麻煩些,可能需要入院觀察,並安排心理醫生……稍等。”何閱音說罷,輕按住耳朵,應該是通過六耳,和什麼人聯係。
羅南並不覺得被冷落,正好借這個機會,繼續對自己的“秘書”繼續打量評估。
在與他人交流的時候,何閱音的眉頭習慣性地鎖著,應該說,羅南從來沒有看到她真正開顏放鬆的時候,仿佛對什麼都不滿意,包括對她自己。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再算上她應該頗為顯赫的身世,總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
羅南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平時他也是這樣的,針對爺爺筆記的複原實驗已經耗去了他幾乎所有的精力,裡麵艱深的理論和極高的操作標準,又讓他時時刻刻都在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完美、是否合乎要求,壓力無時不在,自然很難有開心的時候。
隻不過,羅南沒有什麼顯赫的身世,也就形不成對外壓迫之類,隻能更顯內向陰鬱罷了。
如此強大的女性,也時刻生活在壓力中……這個世界要比想象中更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