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雷當了一會兒大貓,又湊過來,恰好聽到修神禹的話,很是吃驚:“館主,南子剛通了一竅,就猛地教給他這麼多,未必能消化。”
“以前或許不行,現在沒有問題。九竅六根修持,不外乎性命雙修之理,他如今性功修為上又有進展,失衡之勢仍在,在命功一項上,勇猛精進,並沒有錯處。”
通俗地講,性功就是精神側的修為,命功則是肉身側的功夫。這些話,羅南是能聽懂的,可是“又有進展”是什麼意思?貌似和目竅進度無關。
有“器性機”分判之術打底,如今羅南對修館主的眼光,已經是深信不疑。他心思偏轉,不自覺想到今天淩晨時分,在齒輪的特殊經曆,有些走神。
冷不丁地,他心頭警覺,正有人探手過來,就本能一個滑肩——然並卵,修館主徑直按著他的肩膀,略微發力,示意他換個姿勢:
“臥虎式。”
羅南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很聽話地跪伏在地上,背部前伸,貼伏肘上,雙腿自然蜷曲,化身為另一頭大貓,隻不過是睡去的那種。
這個動作屬於他學過的“導引術”中的一種,做來全無難度。
而且多日練習,已經通了神意,擺出姿勢之後,自然呼應擬化之真意,像一頭在巢穴中小憇的猛虎,似緊非緊,似鬆非鬆,慵懶中,又透著獸王的張力,使精神與形骸處在一個輪番放鬆、緊張的奇妙平衡之中。
修神禹也蹲下身,輕按他頭頂,開口說話。
坦白講,羅南沒能在第一時間聽到他說什麼,隻是覺得,音波的震動好像沒有在空氣中傳遞,而是沿著他的手掌,滲入腦宮,殷殷如雷。
雷聲入腦,激得頭麵竅穴潛震,隨即蔓延全身。雷音震動層層推進,使得身輪先一步抖蕩,內部環節細分,九竅、五藏、十二節,均殷殷共鳴,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亦恍然知其所在。
這時候,羅南才把修神禹的話音分辨清楚,而由於雷音帶起的體驗,涉及的新知識,已經變成了一種驗證,等於是身體和精神同步記憶。
如此身輪常轉,神輪相應,耦合齊動,不斷修正細節,漸漸地羅南又忽略了修神禹的話音,全副心神都投注到形神框架的細膩調整上,看氣血津液如何在五臟六腑之間層層轉化,便如山間流水,在地上地下、泥土石隙中流轉滲透。
待到一定程度,羅南心意微動,便覺得心腸脾胃元氣沸揚,氣血流動上行,至於腦宮麵部,略一盤轉,忽的滿口生津,甘甜滋潤,如飲瓊漿。
再結合修神禹的傳授,羅南就清楚了下步的方向。
心開竅於舌,脾在竅為口,口舌雖分而實為一竅;且在古典理論中,有心腸、脾胃相表裡之說。羅南等於是同時打開了心、脾兩套臟腑係統。
看起來,這也有些道理。在格式論未真正成型以前,羅南就先開發出了大胃王技能,消化水穀,為自身提供充足能量,脾胃功能本就了得。
而自從習武之後,一身氣血健旺,正所謂“心主血脈”,又與肝氣疏泄正相宜,不是還有“木生火、火生土”那一說麼?
如此肝、心、脾三套係統彼此牽係,不論是具體的氣血運行上,還是在玄玄乎乎的五行生克上,都能說得過去,羅南也就不再深究了。
在身輪運轉上,他更注重體驗。但覺口舌之根,似乎開了一個瓊漿池,時時津液溢出,甘甜滋具;還有心腸脾胃,利用臟腑機理,將外氣轉化為內能,使精元充固,乍一燒煉,元氣滾沸,遍及筋脈肌肉,轉眼出了層薄汗,可謂氣血暢達,路子應該沒錯。
也是羅南“臥虎式”擺得太久,練習場上,有孩子看羅南趴著有趣,以為是和他們一樣,喵嗚著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