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閃爍,頃刻彌漫腦宮。如此場麵,使得羅南心神一激,想防禦又不知從何做起,身體本能發僵,直到發現電光並未穿透到物質層麵,才鬆了口氣,但問題隨之而來:
外接神經元……這是搞什麼?
“喂,彆胡思亂想,更彆嚇唬人!”章魚哥一巴掌拍在羅南肩上,從兩秒種前羅南腦波呈現劇烈起伏,幾乎讓他以為是藥劑成份誤傷了哪處神經,當場給嚇出一身冷汗。
羅南定定神,舉手道歉:“不好意思,可能是應激反應,等我調整下。”
其實羅南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現在他腦子裡全是外接神經元,卻又漫無頭緒,一時間哪靜得下來。
“確定沒事?”章魚將信將疑,他湊到儀器集成界麵之前,看幾條關鍵數據,仔細斟酌接下來的藥量。
“沒……噝,真沒事。”
羅南驀地打個寒顫,循此感覺移轉視線,便見到瑞雯正盯他看。眸子幽沉,分不出是好奇還是關心,抑或隻是單純的觀察。
剛才外接神經元的異動,雖未影響大腦組織,可似乎在羅南封閉體係中,造成了些影響。瑞雯算是暫時客居於封閉體係中,自然也有感應。
而且,由於是以凝水環狀態存在,作為整個靈魂披風的核心環節,相應的波動,也掠過了羅南目前所有的監控區域。
好在外接神經元的電光一放即收,且是從“極域”深處掠過,就算有些微震蕩影響,也是通過精神幕布層層傳導,在滲透“極域”的時候,已經微弱到連羅南都很難察知的程度,並未對外界造成什麼影響。
自從把外接神經元從軟屏中取出,使之重見天日,除了在早期“主動充能”階段,它還從沒有這般躁動過。
這是怎麼個緣故?
羅南眉心跳動,真想立刻把那玩意兒揪出來,放在眼前打量。可他也知道,此時在人前,又在藥物注射期間,裡裡外外都在儀器監控之下,不是仔細探究的好時候。
思來想去,乾脆強行瞌閉眼睛,然而睡意什麼的,早被藥物成份碾個粉碎,微微顫動的眼皮之下,心思更難有定數。
不得己,他唯有默念“我心如獄”的十六字訣,再配合修館主所授的內煉法,強行平複心緒,以期入定。
這段時間的修行,用處還是有的。大約一分鐘後,他心神漸緩,進入半入定狀態。而外接神經元也沒有再次“作亂”,像大多數時間一樣,又陷入了長時間的待機時段。
如此,時間飛速流逝。羅南再睜眼的時候,是被章魚“拍醒”的,事實上,章魚的巴掌離他肩膀還有十公分,羅南已經抬起眼簾,倒把章魚嚇了一跳。
“睡得怎麼樣?”
“並沒睡。”
羅南實話實說,在半入定狀態中,他對外界的感知仍然敏銳,特彆是對靈魂披風覆蓋之下的廣闊外圍,盯得極緊。倒是對身體周邊這片兒,有意無意給予了忽略,間接忽略了自我意義,就像在做一場肆意流動的夢,
這是他從“統籌”理論中,無師自通學來的小技巧,使得大腦皮層部分區域得到了休息。在整個大腦皮層都被藥物成份進行了強刺激的大背景下,這種“休息”,更是難能可貴。
此時的羅南,對這個小小進步已經顧不上了。待輸液時間結束,幾個身體指標監控儀器離身,他立刻就將心神集聚到腦宮深處,鎖定外接神經元。
然而,隔了三小時之後,在那閃耀於虛無層麵的精光之下,又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目見的變化。它仍然是以凝水環狀態存在,虛懸腦宮的物質層麵與精神層麵交接之地。
羅南琢磨了一會兒,忽地醒悟,下意識攫緊了手中的分頁筆記本,意識也不閒著,調出外接神經元對應的係統界麵。
然後他就看到,主界麵上,已經停滯了兩月之久的觀想圖形灰色圖標,有了些微的亮度變化。羅南意識集注的時候,其標識的“下載進度”,已經無聲無息地拔升一截,從仿佛永遠不變的999,到達了105。
他該表示高興嗎?
事實上,這並不是界麵上最顯眼的變化。真正紮眼的,是在灰色的觀想圖形一側,又有一個新的圖標呈現出來。
它是由複雜卻清晰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完整結構,一個人類大腦輪廓簡圖。
其整體呈現透視狀態,隻有層次分明的線條填充,簡圖“內部區域”的間隙中,點綴著幾點星光般的明點,其間也有線條連接。乍看去,很像古老的星座圖,又有點兒像羅南意識描寫的“生命草圖”。
最重要的是,這個“虛腦”圖標,是上了色的。
亮白的線條,呈現出與旁邊灰色圖標截然不同的信息。這個“app”,已經是“下載完成”狀態,隨時可以開啟。
章魚的手在羅南眼前晃了晃:“沒事兒吧,起來走兩步?”
羅南搖搖頭,沒有說話,又閉上眼睛。他也顧不得彆的,隻把意念傾注到“虛腦”圖標上,幾乎不見讀取過程,界麵秒開。